三月初八。

    皇甫嵩率领十万步骑，每日急行军四十余里，开赴凉州。

    大军路过弘农郡黾池县，凉州斥候快马到来，噩耗传来。

    凉州叛军已攻占北地郡、安定郡、金城郡、陇西郡，三日前穿过汉阳郡，此时兵锋直逼三辅之地。

    皇甫嵩皱紧眉头，看着斥候，不言不语。

    虽然斥候所携奏疏需要上奏朝廷，他不能截获，但他并未怀疑斥候所言。

    可这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十万大军，八万步兵，二万骑兵，每日急行军四十余里已是极限，无法加快行军速度。

    本来按照他的预估，从雒阳至长安，七百余里路程，半月即至。

    然而此时战局有变，若再以如此速度行军，凉州局势后果难料。

    万一凉州叛军入侵三辅，进逼园陵，那他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等着灵帝开刀问斩了。

    皇甫嵩思及至此，心下不由一颤。

    他双目微眯，瞥向聂辽，难怪这小子举荐老夫统军出征凉州，原来竟是安得如此心思。

    借皇帝之手，斩老夫人头！

    小子，路还长，汝还太嫩！

    皇甫嵩稍作思虑，当即命令，所有骑兵先行一步，疾驰增援长安。

    在他统领汉军步兵赶到之前，务必不能令凉州叛军入侵三辅，否则军法从事。

    由于二万骑兵中，直属聂辽统领的骑兵占据一半，所以此次骑兵先锋由聂辽统率。

    聂辽听闻如此命令，深深看了皇甫嵩一眼。

    行啊，老东西，死也要拉着我一起是吧？

    不过此举正合他意，他自然抱拳领命，无有异议。

    二万骑兵中，有一万归属聂辽统领。

    剩余一万骑兵中，有五千余骑兵归属皇甫嵩统率，三千余骑兵归属董卓统率，还有千余雒阳南军羽林骑归属刘备统率。

    没错，灵帝将之前曹操统率的千余羽林骑交给了刘备。

    无他，刘备姓刘，灵帝已经承认了他的汉室宗亲身份。

    不过灵帝并未晋升刘备官职，此时依然还是别部司马。

    别部司马秩比六百石，属于临时工，不在体制内，并非朝廷正式编制。

    所以别部司马所率兵士数目各随时宜，不固定。

    灵帝以刘备别部司马之职统率雒阳南军羽林骑，明显是位卑权重，实则就是起到监军作用。

    毕竟刘备是汉室宗亲，灵帝对他印象很好，也很信任。

    由于聂辽的原因，此时汉军所有骑兵，尽皆装备了高桥马鞍与双边马镫。

    千余羽林骑自然也不例外。

    刘备对此深感震撼，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番出征一定要立下大功，不负先祖血脉，不负皇帝信任，不负兄弟义气。

    听闻皇甫嵩命令，他非常赞同，毫无异议。

    骑兵行军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步兵拖累速度。

    刘备统率千余羽林骑，自然不愿每日磨磨蹭蹭四十余里。

    他当即向皇甫嵩抱拳领命。

    关张二人向来以刘备意志为主，也不会反对此事。

    董卓可不想做什么先锋，于是将麾下三千余骑兵，尽数交给聂辽统率。

    是日，聂辽统领二万骑兵，先行疾驰长安。

    五百余里行程，五日即至。

    三月十三，聂辽率军沿着渭水，过鸿门亭，行至长安数里外。

    待赵风率领情报兵团返回，聂辽终于放下心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此时长安无事，园陵安全。

    坏消息是凉州叛军此时已侵入右扶风，直逼左冯翊与京兆尹。

    聂辽虽然是皇甫嵩麾下先锋，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在大军中仅次于皇甫嵩，所以先锋的先锋自然不可能是他。

    他沉吟半晌，看了看赵云，看了看褚燕，看了看刘备。

    “何人愿率兵前往右扶风，以为前锋？”

    赵云听闻聂辽此问，想都没想，当即上前一步，抱拳道：“标下愿往！”

    褚燕默然无语，只要聂辽没有命令，他绝不做出头鸟，他怕被聂辽阴死。

    典韦见赵云请命，有心请命先锋，却碍于官职低于赵云，只得按捺心思。

    高顺则是面无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聂辽看了赵云一眼，心下无奈，你凑什么热闹。

    关羽与张飞跟随刘备在此，二人同时看向刘备，目光热切。

    刘备见二人如此模样，略微思虑，上前一步，向聂辽抱拳一礼，道：“标下愿与赵司马同往！”

    “大哥！我们四人同去即可，无须赵司马亲往！”张飞大嗓门一喊，震得在场众人直皱眉头。

    他说的四人，指的是他们三兄弟，加上简雍，而非赵云。

    他看赵云一百个不顺眼，只是碍于形势，不得不称一声司马。

    “翼德，安敢在将军面前喧哗？退下！”刘备回头瞪了张飞一眼，口中呵斥。

    张飞正欲反驳，却被身边的关羽拉住手臂，他看向关羽，只见关羽微微摇头。

    他无奈一叹，只得作罢，不再言语。

    “哈哈哈！翼德莫急，凉州贼子颇多，何愁不得功劳？”聂辽笑道，师兄啊师兄，这可不怪师弟我啊。

    师兄既然有梦想，师弟自然要助力。

    “既如此，子龙就让与吾师兄做先锋吧！”

    赵云闻言，向聂辽抱拳一礼，随之后退一步。

    刘备对此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聂辽竟然让他单独做先锋，这不是白捡的功劳吗？

    吾这师弟有如此好心？

    是啊，师弟一直对吾很好，师兄惭愧啊！

    “不过，师兄几人不识此地路况水文，难免有些拖累。”

    刘备一愣，的确如此，他们三兄弟此前从未来过三辅之地，更遑论凉州。

    不过，师弟此言何意？

    聂辽见刘备眼神疑惑，笑了笑，看向程立，道：“仲德，汝此前曾在三辅久居二十余年，颇为熟悉此地，便与吾师兄同往吧！”

    程立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应命道：“诺！遵将军令！”

    聂辽看向刘备，笑问道：“仲德只为师兄指路，一应军事，师兄可自决，如何？”

    “谢将军！”刘备抱拳一礼，无声一笑。

    这师弟能处！

    聂辽脸色肃穆，沉声道：“槐里虽重，然茂陵绝不可失，师兄定要严守茂陵，否则你我师兄弟唯死耳！”

    “唯！”刘备抱拳应命。

    是日，三月十三。

    刘备带领关羽、张飞、简雍，率领千余羽林骑疾驰右扶风。

    度辽长史程立，率领十余名中华军团铁骑，与刘备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