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二月十五。

    并州，雁门郡，马邑城外。

    大纛迎风飘扬，兵马整装待发。

    聂辽策马缓行，深邃的目光缓缓从赵云、典韦、高顺、赵风、夏侯兰以及褚燕脸上一一掠过。

    在他的一众部下身后，是厉兵秣马的九百名中华军团铁骑。

    中华军团此前的战损缺额，在马邑县休整的一个多月间，已经补齐。

    中华军团身后，是原属于褚燕麾下，现属于聂辽麾下的九千骑兵。

    褚燕率军从冀州常山国起程，前往并州太原郡时，共有麾下部众一万四千余人。

    至此时，惟余九千。

    其他的五千人，都属于不听话的“问题游侠”，既然有问题，聂辽自然要解决问题。

    杀。

    不过聂辽并不会一味以杀戮治军，那迟早会造成物极必反的后果。

    首先，伙食问题。

    聂辽能够保证，让他麾下所有骑兵，每十日吃一顿肉食，每五日吃一顿稻米，其余时间，则以黍米、粟米、稠菜粥、青菜、野菜、腌菜为主。

    其次，军饷问题。

    聂辽首开汉军粮饷制度，即底层汉军兵士俸禄制度。

    以米粮、五铢钱、布帛为主，依时而定，不一而足。

    只要参军加入聂辽麾下，无论是否战胜，无论是否斩获敌首，每月皆有固定粮饷。

    最后，抚恤问题。

    但凡聂辽麾下兵士，无论是中华军团铁骑，还是九千骑兵，战死者，皆有抚恤。

    有家属者，抚恤战死者父母、子女、妻子及兄弟姐妹；无家属者，可由兵士亲自指定一名受抚恤者。

    另外，凡战死者，哪怕在作战中突发疾病或其他意外而死，依然算作战死，战后收敛尸首，兵甲不解，与之入土陪葬。

    依据战时情况不同，或运送骨灰返回原籍安葬，亦或将尸身就地安葬，取战死者随身之物，送回原籍，再立衣冠冢。

    为此，聂辽任命夏侯兰为军团后勤兵团长，专门负责军团与军队的伙食、军饷、抚恤事务。

    他相信夏侯兰可以做好此事，根本无须对夏侯兰说，“若敢贪污，必斩汝头”之类的警告。

    夏侯兰自从跟随聂辽来到并州后，一路上见证了数千颗人头滚落在地。

    现在只要聂辽看他的眼神稍微有一丝不悦，他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

    所以聂辽很放心，将军团与军队的后勤事务，交给夏侯兰负责。

    目前，聂辽对于麾下军团与军队的福利，暂时只有这些，待将来条件成熟后，再给他们安排其他福利，比如外国女奴。

    主要是他现在没有稳定的财政来源，属于入不敷出。

    兵甲、弓箭、马具、粮草，俱为朝廷提供，尽管如此，聂辽依然捉襟见肘。

    不得已，他只得卖马，卖一些伤病老马，主要销往冀州与司隶。

    他将此事交给便宜兄长聂汛，虽然聂汛此前从未做过生意，但是此事并不困难。

    牧养在马邑县的五万余匹战马，聂辽已挑选出近两万匹上等战马，用以装备麾下九千骑兵，皆一人双马。

    剩余的三万余匹战马，名义上属于朝廷，实则是聂辽的私人财产。

    灵帝倒并未将如此多的战马赐予聂辽，可灵帝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这么多战马，不可能卖掉。黄巾军刚刚平定，灵帝除非是疯了才会卖战马。

    既然不能卖，那就得朝廷养，可战马数量太多，不可能送至中原饲养，只能安置在北疆。

    大汉在凉州，早已丧失了养马地，惟余并州、幽州可以养马。

    而所有战马，皆是聂辽攻灭两部鲜卑所得，自然牧养在并州。

    灵帝对此，只能选择默许，顶多派几个养马的官吏前来监督。

    灵帝派五人前来并州，皆是九卿太仆的属官，家马令、丞、尉，边郡六牧师苑令、丞。

    五人见聂辽，比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太仆还要恭敬，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这里是并州，不是雒阳城。太仆不掌兵，聂辽麾下兵马近万，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在自己的地盘上，聂辽自然不客气。

    五人连战马的具体数量都不知道，遑论监督养马。

    马邑县有多少战马，被聂辽卖了多少战马，他们始终一无所知。

    敢问吗？不敢问。他们怕光武皇帝给聂辽托梦，将他们永远留在并州。

    五人一合计，既然如此，含糊其辞，口供一致，哄骗上司。

    于是，灵帝偶尔会收到来自并州的奏疏，其言战马齐全，状态良好，伤病极少，以待陛下随时取用。

    灵帝对此，颇感欣慰。

    而聂辽对于五人的做法，也颇感欣慰，懂事儿，给你们加餐。

    聂辽卖战马所得钱财，绝大部分都用于供养军队，少部分留给聂汛。

    他准备给聂汛物色一个妻子，不然于他也有损颜面。

    聂汛对此并不知情。

    不过看着弟弟披甲持刀，骑在马上，检阅军队，他大感欣慰之余，亦是与有荣焉。

    今日，是聂辽率军起程，南下雒阳之时。

    冬已去，春已至，向凉州，正当时。

    雁门太守郭缊与马邑县令郭晨，今日并未来此送别。

    郭缊的确想来，却被聂辽劝阻，郭晨则是比较识趣。

    聂辽巡视过军团与军队，掉转马头，看向聂汛与聂嫣，以及聂嫣身边的三名女子。

    度辽将军驻地并不在雁门郡，而在五原郡曼柏县，他停留马邑县月余，只为练兵。

    此次出征结束后，他还要前往五原郡驻扎。

    一想到五原郡，他就想起吕布，不过问题不大，他已将方天画戟及其套装准备好。

    聂辽策马行至聂汛面前，勒马而停，言道：“兄长保重，小弟去也。”

    聂汛闻言，缓缓点头，叮嘱道：“战场凶险，莫要贪功，安危要紧。”

    “小弟知晓。”聂辽答应一声，再看向聂嫣，笑道：“小妹，二兄走了。”

    聂嫣双眼有些湿润，望着骑在玄龙马上的聂辽，委屈道：“二兄早些回家……”

    聂辽微笑着点头，又看向三名女子，目光稍作停留，随即掉转马头，奔至军前。

    他手中长刀一挥，直指南方，喝道：“起程！”

    聂辽一马当先，疾驰向南奔去。

    赵云等人率领中华军团铁骑与九千骑兵，紧随其后。

    马蹄震震，音声隆隆。

    近万骑兵，两万战马，自雁门郡马邑县，奔向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