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大声说：“我为了让城儿接受我，我不敢怀孕，我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边，我想让他接受我。后来我有了霆儿，我害怕城儿会难受，我宁愿委屈自己的儿子，我也要对城儿好。霆儿恨了我多少年，你不是不知道，他对我冷嘲热讽多少年，你不是没听见，现在我就这一个要求，我要霆儿陪在我的身边，你们居然都不答应，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让霆儿不要一错再错！”顾云霄吼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心疼霆儿？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很清楚霆儿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犯了大错，可是你还是摒弃那些正确的，执拗的，任性地，依着自己的想法来。这样会害了他你知不知道？他之前就敢杀自己的亲哥哥，以后呢？以后他连你我都不会放过，你真觉得霆儿知道自己错了吗？”

    秦暖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哭，她刚刚已经把全部力气都发泄出去了。

    “秦暖，不说那两年的事情，不说车祸的事情，单说说之前和城儿醒过来之后的事情，你觉得我真不知道霆儿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吗？他害过城儿几次，你不知道我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希望他能改邪归正，我希望他不要再有害人的想法，我教训过他，可是你见他有听过吗？他不是还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吗？”

    “他是个好孩子。”秦暖哭着说。

    “好孩子会做错了事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吗？好孩子会为了争夺财产，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吗？”顾云霄叹了口气：“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秦暖突然腿有些软，心颤了一下，她突然觉得顾云霄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她绝对不想听到的。

    “你知道城儿昏迷的那两年，我经常晚上睡不着出去看他对不对？”顾云霄说。

    秦暖勉强的点了点头。

    “有一次我晚上去城儿的房间时，看见霆儿就站在城儿的床边，我当时推门推的很轻，他没听见声音，但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顾云霄很不愿意回忆起当初的情景。

    “什……么？”秦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的那种。

    “我看到霆儿拿着一只空针管站在城儿的床边。”

    “唔……”秦暖捂着嘴，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儿子会变成这样？

    “空针管啊！如果他把那根针管送进城儿的体内，城儿就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不敢相信霆儿能做出那种事，我愣在了那里，我当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脑子里，我走不动，也喊不出声，不过幸好，霆儿还没那个胆子在家里杀人，他转身走的时候看到了我，下意识地把空针管藏到身后，你说，如果他真的没那个想法，他看见我的时候，会那么心虚吗？”

    “不会的。”秦暖哭的不能自已，双腿直直的跪下去，眼里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顾云霄深呼吸了一口气，热泪从眼眶掉落下去：“你说我不爱霆儿，我把你也当成替代品，秦暖，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要是真的不在乎你们，霆儿做第一件对城儿不利的事情时，我就把他送走了，我怎么可能任由他做了那么多错事。”

    “我多想你阻止他啊！”如果一开始就阻止了，一开始犯错的时候就阻止了，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我也想啊，可现在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我就算是想，也没办法了。现在唯一能让霆儿得到教训的，就只有把他送进去，只有把他送进去，他才可能改正。我们花了二十四年都没有教育好儿子，你觉得你在他面前哭两声，骂两句，他就真能知错就改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我的霆儿，城儿，对不起，对不起。”秦暖现在心里复杂极了，一方面是对霆儿的后悔。她想如果自己这些年能多把心思放在霆儿的身上，就不会让他心里扭曲，做出那么多错事。另一方面她对城儿感到愧疚，要不是她没有教育好霆儿，他也不会受这么多苦，更不会殃及性命。

    “唉……”顾云霄叹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把秦暖从地上扶起来，让她上床。“秦暖，我是爱城儿的母亲，可她已经去世了，已经离开我了。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从她离开之后，除了你，我就没有再爱过任何人。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不该和她计较，她已经威胁不到你了。”

    顾云霄给秦暖擦着眼泪，秦暖泪眼朦胧地看着顾云霄：“我爱你，所以我才会计较，我不是真的怪她，我没有想和她争夺的意思。正因为你心里还放不下她，我才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如果你在她死后，对她没了一点儿感情，那不是我爱的顾云霄。”

    顾云霄心都化了，他伸手将秦暖抱进怀里：“咱俩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往后余生，我还要和你继续走下去，秦暖，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不要想太多了。霆儿犯下的错，就该他自己去偿还，不要再给他找借口了。监狱就在这个城市，舍不得咱可以多去探望探望他，没什么太大差别的。这一次，要是你还为他找借口，为他开脱，那真的是害了他。”

    “我多想霆儿和城儿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他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凶手，一个受害者了呢？”

    秦暖想不明白，而且她心里其实也清楚。顾霆远没有顾城优秀，如果顾城真的计较顾霆的存在，顾霆是不可能还有现在的生活的。也正是因为顾城对他一次次容忍，顾霆才失了分寸，才没了准，做的事越来越错。

    说到底，是顾霆没有自知之明，他不知道自己和顾城的差距在什么地方，一头撞进去，忘了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