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

    看着可怜兮兮蜷缩再角落阴影中的倒霉蛋，少女正迟疑着该如何开口，便被余无悦有气无力的先一步打断了。

    “抱歉，在您老开口之前，我个人想先问一下，是不是我走之后所有的光柱就直接撤掉了。”

    “是矣，而且···”

    “而且就近的那些人都察觉到，原本还剩下小半的‘优秀’答案也随着光柱一并消失了？”

    捂着脸，一副累觉不爱的表情，余无悦幽幽的抢答了起来。

    “然也。”

    少女默默的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当时那嘈杂又混乱的场面，看向余无悦的眼神除了懵懂之外，也多了一丝怜悯。

    “随后那个广播还落井下石的表示，因为出现了第一位满分的考生，所以之后为考生们准备的优待将被提前取消，望剩下的人好自为之？”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结局，但余无悦还是不由的为这个可怕的猜想打了个冷战

    “自是如此。”

    显然，余无悦又一次对了，而且其描绘的画面简直就仿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般可悲。

    “···哦，我想，现场应该有人忍不住突破了道德的底线，直抒心臆的表达了对某人的愤慨，其用语之粗鄙，措辞之腌臜，更是不堪入耳？”

    “虽是如此，不过汝大可放心，其下场亦是相当狼狈，吾见此便没再插手，汝尚需吾口述一番吗？”

    看着面上漠不关心，但细节上却隐隐带着雀跃之情的少女，余无悦艰难的回应道。

    “不，谢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在接下来难得的休息时间内，务必不要同我进行任何非必要的交流，在此期间如果能当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的话就更好了。”

    彻底放弃思考的余无悦所幸把身子一蜷，整个人都如同躲在墙角结茧的毛毛虫一般，彻底萎靡了下去。

    怎么说呢，明明欺诈的计划进行的非常成功，至少在那群玩不起就掀桌的主考官耍赖之前，一切都堪称完美。

    可是啊···

    谁能想到这些该死的主考官居然他喵的搞暗改！

    结果本大爷苦心孤诣才搞出来的完美计划，就这样被硬生生被搞砸掉了一半。

    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猝不及防的被迫来了一手人前显圣，还偏偏是在自己忍饥挨饿了这么多天之后···

    这感觉···

    “呼~”

    余无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就仿佛是要借此将自己的肺部彻底清空一般。

    “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请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片刻间的宁···”

    “轰！”

    “那个叫付伯乐的···同道在哪？站出来。”

    余无悦靠着莫大毅力才出口的话都没能说完，庭院的入口处便传来大门被重重拍击开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在余无悦听来充满着有诱惑的咆哮声，本来还三三两两分散于庭院内休息的考生们，也当即被吸引了过来。

    “呜，我听不见，听不见吔！”

    显然，对方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受害者，看着架势估计连测试都没有认真完成，便鼓足了劲追赶了过来，这才几乎只差少女一小会便成功赶到了这里。

    ‘计划明明成功了，可为什么我还是会这么狼狈呢？’

    对于这个明显脑袋缺根筋的大麻烦，余无悦更是努力的缩了缩身子，努力不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唉，傻孩子啊，别看你现在叫的欢，等一会成绩公布的时候，我怕你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哟。

    本着‘反正劳资也不是付伯乐，你们骂就骂吧’的基本态度，余无悦索性往墙角里靠了靠，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见此，少女只是歪了歪头，看到某人真的打算就这样混过去后，也是缓缓的俯下身，用小手在余无悦的身上摸索了几下后，接着挑了个舒服的好位置后，便靠了上去。

    对此，已经懒得纠正对方行为的余无悦只是不满的咕囔了一下，随后便由她去了。

    毕竟比起饥肠辘辘的注视着面前蹦跶的美味，还不如摆出鸵鸟一般的样子沉沉睡去，省的又搞出一时冲动的狼狈戏码来。

    而随着余无悦的睡去，越来越多面色难看的‘失败者’们也陆续赶到，大厅内的局面也逐渐步入了高潮。

    起初先到的那部分人还有些不明所以，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受害者登场，人们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简单来说，就是这群仗着身份横行霸道的二世祖们让一个人给断了根。

    而且还是那种，虽然我用不着，但你们他喵的也别想用的极端恶劣行为。

    其程度，丝毫不亚于临走之前往沙漠中唯一的井水里来了个大的，给之后所有排队等水的倒霉蛋们狠狠的开了眼。

    对此，一些尚处在中旬的骑墙派们尚不置可否，但起初那些被压迫到不得不让出位置的先头部队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付伯乐这个名字他们自然没听过，而没听过自然也意味着此事并非那些权贵之间的狗咬狗。

    其中一些早早与那些二世祖撕破脸皮打算破釜沉舟的考生，更是直接跳出来和对方对喷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庭院颇有一种正午菜市的热闹感。

    站立在金字塔顶端的自然都是少数，哪怕其中有一些豪横斗勇之人，可是在目睹了口出狂言之人的下场后，他们多少都明白了畏惧二字该怎么写，一时间反倒是被群情激奋的草根们驳斥到说不出话来，气的他们是七窍生烟。

    当然，无论现场的局面何其炸裂，那个名为付伯乐的风云人物却还是没有出现在大众的眼前。

    其中一些出于好奇又或是寻仇的人也不是没尝试寻找过，但结果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带着他的那个同伴一起无影无踪。

    而这些来回寻找的人们却并没有发觉，其实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有好几次从那庭院僻静的阴影前路过，其中部分更是只需要稍稍侧目便能够一睹着风云人物的风采。

    只可惜，就像是某种无法言明的巧合一般，所有人都在即将发现的前一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移开了目光，最终竟无一人看到触手可及的真相。

    而这个过程中，时间也在缓缓的流通，意识到世道或许真的变了的二世祖们和骂累了的人们最终不欢而散。

    所幸大会的主办方在各个场所设立了不同地点提供吃食，倒也没让两拨水火不容的人汇在一起搞出更大的麻烦。

    诸如什么围住进餐点不让其他人过、或者在一些公用区域内给人添堵的事情，在大会方之前的强势制裁的威慑与合理的设计下，最终并没有出现。

    而就当双方陷入了大冲突没有，小麻烦不断的对峙时，那处藏匿观察着整场考核的小空间内，一众考官们正津津有味的点评者当前的局势。

    “哈，这场面，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了？”

    “快百年了，这种以一人之力搅动整个会场不得安宁的事情，上次发生还是在90年前的那届，当时好像是因为那个被龙雀皇朝冤杀了全家的天才，嗯，虽然没有看穿其中的奥秘，但也靠着出彩的天资以一己之力收纳了接近七成的化形晶，我记得他最后好像是投了你们惊雷谷来着？”

    “嘿，别提了，那小子的天赋确实不错，甚至当的上一句天骄，但心性方面，唉，一言难尽，居然说什么魔族也不是天生邪恶的疯话，私自放走了本该就地格杀的魔族，唉，丢死人了。”

    “啊？那结果呢？”

    “结果？你说呢？双宿双飞成就佳话？你当是那些书阁的话本啊！自然是被利用完后让就那魔族妖邪从背后掏了心窝，等我们执法队赶到的时候，人都给练成了魔兵，生魂让人熔炼到冥铁之中成了主伥，就都没法救，唉！”

    “啧啧，所以才说书阁的那些臆想出来的话本当不得真，要不是那些年严打了一批，还不知道会多出多少莫名其妙的蠢货。”

    “现在的小年轻，宁可相信那种错漏百出的话本，也不愿意去读读文献资料，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吗？渊孽魔胎的本质就是恶与孽，样貌对于连生命都不是的它们而言，就只是一种方便狩猎的工具，长得像人才更能说明它们专职欺骗、背叛啊！”

    说到这里时，那位幽冥宗的考官显然有些痛心疾首，那个曾经的天才也是一代天骄，结果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凄凉下场，真的是让他怒其不争。

    “所以才说天赋是重要，但不是全部，特别是当基数扩大到如今这个地步后，单纯的靠天赋登顶的人，不能说没有，但实在太少，太少了。”

    说到这里，这位考官也露出了唏嘘的表情，指了指画面中里外不是人的寅子豪。

    “这人就是典型，前半生顺分顺水惯了，感觉遇到的人要么纳头便拜，要么就是蠢笨如猪任其鱼肉，呵，但当真正遇见不受其气运影响的存在后，就会变得一无是处，跟个小丑似得。”

    显然，之前的一切都被这些考官们尽收眼底，对于某个天命之子的表现，更是这些考官们重点关注的目标。

    当然，若是表现得优异强势，那自然会成为加分项，进而成为各个总门争相邀请的香饽饽。

    可若是表现得废拉不堪，那自然也会让原本大好的局面白白溜走，甚至丢失掉原本已经默许给他的优待。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付伯乐的小子是真有点东西啊，这应该是少有的看穿了考试本质，而被给予了‘封口费’的特殊案例了吧？”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一些原本岌岌无名之人，也会因为自身亮眼的表现而引来关注。

    其中，最为突出的‘付伯乐’便成为了新的话题、

    “确实，这么多年下来了，能够看穿其本质，并有胆魄认定自己猜测的也就不过三人，如果不是主考大人反应快，怕是那一年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哦。”

    其中一人也是有些还念的感叹道。

    “那个应该是第一人吧？当时谁都没想到那人在看穿了问题后居然会直接爆出来，结果反倒是让他借此团结了当时的所有考生，并集体以合格的成绩完成了当次的考试。”

    “原本还打算借着焦虑、恐慌来考核学子们抗压能力的打算，也是彻底的成空，而那人也借着此番积累的名望，居然发过来裹挟起了一众考生共同进退。”

    说到这里，这位考官砸吧了一下嘴，似乎也是在还念当时的盛况。

    “如果没有记错，那年也应该是优秀率最高的一届，至少纸面上是这样。”

    “可这次到底不同，之前那人可以如此行事全因为其皇族之身，本就素有威望。而且早早就明确了其超然的天赋，自然能够服众，可不像这次这个野生的滑头，以他的聪明应该更会保持沉默才对啊？”

    “正是因为聪明，所以才更需要早早制止，那第一堂考核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那小子明显就是那种有些魔怔的主，多半又是哪些什么以‘护己’为核心思路的麻烦玩意。”

    其中一位阅人无数的考官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们也看到他错选后的表情了吧？”

    “惊骇是真的，但那副随后压抑不住的暗喜也同样是真的。”

    “确实，看情况这小家伙也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是打算实实在在的选择一个亲和的晶石，然后再装样子混过去。”

    “结果百渊前辈特意的提点，反过来居然被这滑头当成了意外惊喜，哈，难怪前辈会大动干戈的将原本定在只剩百名时才会启动的手段给提前了。”

    “话说那你们也看到那小子之后的表情了吧，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我敢包票，这个‘付伯乐’大概率就是那种来混的，他的目的也绝不是什么力争上游，到不若说他身边那个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小书生都比他要有‘争斗心’。”

    “试探也好，之后的观察也罢，还有那第一声的搅局，都表明这个小家伙的目的并非是力争魁首。”

    说到这里，考官捋了捋胡子，有些玩味的说道。

    “这小子的想法多半是激发起前面考生的斗志，逼得所有人都得用上全力，而他才好有个准确的衡量，以便在其中找一个舒心的位置混日子。”

    “若是百渊前辈不跳出来制止，我敢保证这小子会直接道破其中的隐秘，借口我都能大概猜出来，无非就是在某某古籍上看到过，这石头是什么神石，吸收了可以大有裨益之类的。”

    “同时为了防止后面的人摆烂影响到他的判断，他更是会先一步说出测试与奖励的不同，从而让落后之日怀抱希望更加努力。”

    听那考官说到这里，其他考官思量了一番后才有些恍然，其中一位更是惊奇道。

    “咦？那岂不是说，这人也可能隐藏了自己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