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巧舌如簧说的大概也就是这种水平了吧？明明刚刚才像个小丑一样当众栽了大跟头，结果一小会的功夫就又稳住局势了。”

    人群之中的余无悦二人其实并未走远，反而是靠着‘杜’的力量重新变成背景板后折返了回来。

    余无悦看了看那寅子豪只是一番话便再次稳住了局势，并反过来让难得清醒了一下的马仔们同仇敌忾了起来，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对方在沟通方面的水平。

    不过，对于这一点，刚刚一反常态主动表达了态度的少女却并不认同，认真的纠正道。

    “非是此人有力挽狂澜之能，其话术亦未有超凡之处。能有此力，究其缘由皆在于外物，然此身所带之物又暗藏因果，大凶。”

    “呼，大凶啊，还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然也，虽然其并非无法克制，但考虑其背后的因果，若无必要，吾不建议与之过多接触，毕竟···。”

    作为再怎么说也与少女相处交流了许久的老熟人，余无悦哪能听不出对方的意思，少女这番话与其说是在纠正，倒不如说是在阐述之前自己拒绝的理由。

    而能被少女称作是大凶，光是想想就能明白其中可能存在有何等的麻烦。

    不过万幸的是，自己的目的已经算是达成了。

    虽然对自己以上了就挑了个重量级的炸弹而感到尴尬，但靠着刚刚顺势按了对方的那一巴掌，余无悦还是成功将对方的身体水平、灵力强度摸了个大概。

    其强度水平，大概只有当前‘自己’的十分之一不到，如果算上本体，那大概只有三十五分之一。

    不过因为这个大凶的预警，余无悦又不由的有些迟疑。

    毕竟搞事也是需要本钱的，这个被称为‘大凶’的存在总不能又是一个超级天才吧？

    仿佛是在回味着那时的手感一般，余无悦握了握手掌，虽然面色上还是一副我在听的模样，但心思却早已抛到了其他的地方。

    “虽不过是···”

    ‘话说这老哥伪装的也算不错，不过似乎是顺风顺水惯了，哪怕只是玩笑性质的‘忤逆’，他都受不了，那时他也确实表现出了一瞬间的不悦，还是太年轻啊。’

    “仍有可取···”

    ‘唉，希望那些韭菜们能长点心吧。’

    “···不精，必会误判，故此人一生多半顺风顺水，寻常之人，若是意志不坚，便会轻信与他，若是与其为恶，则会心神动荡，智迟意昏。”

    “诶？啊！？”

    原本对于少女那充满复杂术语的解释并不上心的余无悦心里突然一惊，听到那器物的说法，原本还有些跳脱的思维顿时惊醒了过来。

    别的不敢说，但对于提取关键词的能力余无悦还是很有自信的。

    虽然少女的一番解释有一大半都被略去了，可当少女提到了功效的时候，哪怕仍在思索着是否继续找寻一些个目标探探底的余无悦，还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毕竟这功效怎么听，怎么耳熟啊！

    除了少了一个天材地宝、神兽灵宠自来投外，那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古早版天命光环啊！

    就算这样，这也算得上是个删减后的降智光环。

    “啧，难怪你会用大凶来形容他，不好，我刚刚才搞了对方一个大跟头，我不会已经降智了吧？嘶，我们要不还是再躲远一点？”

    一想到自己本就不多的智商可能遭到灭绝性的打击，余无悦就只觉得气抖冷，并第一时间生出了离这个老哥越远越好的想法。

    “吾应说了，是‘寻常’与‘不坚’，汝之前果然是在走神吗？”

    不过对此，少女却‘明显’有些不满，而被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强迫对视的余无悦只能举手投降，这才平息了对方那从外表来看完全没有差别的不快。

    似乎也是满意于余无悦知错能改的态度，少女这才重新开始了解释。

    “所谓降智，倒也贴切，不过究其根本，非是汝所猜测的神魂之法，到更类似劫气入体后的‘应劫’。”

    “利令智昏、色胆迷天、怒不可遏、悲不自胜、胆战心惊···事实上，其尽皆属于‘降智’，然归根结底，此非本质，而是因利、色、怨、愁、惧而生的果，若是以降智涵盖，多少本末倒置。”

    说到这里，一丝以余无悦来看也极度诡异不详的灵气从少女雪白的指尖飘起，不一会功夫便勾勒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却又让人莫名心惊肉跳的诡谲图案。

    “这便是‘劫气’，乃吾用惊门之法所构，其效可伤人心神于无形，斩人气魄于须臾，损命数，增阴邪，经我之手，可直袭命数，避无可避、防无可防。上可溶于血脉，为祸子孙，贻害千年，下可止于肤发、存于外物，略施小惩，以儆效尤。”

    “此外，以此劫气为伥，亦可蛊惑乱众、遣计设疑，欲行赌运弄险之事时，亦有绝处逢生之效。若汝不信，吾···”

    “我的姑奶奶，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看着少女轻描淡写间就搞出来这么一个鬼东西，丝毫不怀疑其中含金量的余无悦连连摆手，并诚挚的表达了自己的钦佩之情，这才让这位小祖宗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掐灭了那一丝怎么看怎么不妙的大杀‘气’。

    “也就是说，那小子身上的东西就是一团封印了劫气的定时炸弹？”

    见着小祖宗收了神通，暗送口气的余无悦在感叹少女的恐怖的同时，也不忘催动起灵目之法，仔细的观察起了那还在人群中的寅子豪。

    只是不同于少女手中时，那无需多言，只是看一眼就能发自内心感受到的危机感，此刻余无悦时完全无法在挥斥方遒的寅子豪身上感受到哪怕丁点相近的感觉。

    少女显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就算开玩笑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这劫气，不经过特殊手段，是不是很难被我这样的外行人直接观测到？”

    “然也，所谓劫气，本就是飘渺之说，若无特殊手段，纵使精通天衍术者，亦难洞其形，能拘束劫气者，想来除却精通天衍之道外，必然还深研过巫蛊咒法，两者合一方才有这般水平。”

    不同于余无悦视野中的平平无奇，少女那懵懂的双眼却能清晰的捕捉到那寅子豪胸口处蔓延出的道道黑色触须。

    那储蓄也如海蜇一般时不时的刺在周遭在与寅子豪攀谈之人的身上，然后其触须尖端便会寄出一丝字体，如同水蛭囊虫一般钻入攀谈者的体内，并深深扎根。

    最终只会在当空中残留有一道若即若离的虚幻‘命弦’与那母体相连，最终构筑出了一个以那寅子豪为核心的庞大蛛网。

    而这一幕，就算是同样精通天衍术法的大师若不细心观察并加以推演，也是无法轻易洞悉。

    “不过汝倒是无需担忧，次物所封的劫气实属劣等，对修为而远高于其主者，又或是心志坚定之辈此物都无大用，同时亦会被驱邪祈福的护具遮蔽防护，拥有大气运者、精通天衍术者亦皆有应对之法外，成功一簇之外，到也可堪一用。”

    说到这里，少女又无比认真的补充道。

    “当然，其远不及吾。”

    “啊，是是是，我知道你牛，不像我，就是一个被关进栅栏里给人榨汁的命。”

    少女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余无悦怎么看都能从中看出两个字‘夸我’，对此除了狠狠的搓了搓对方的小脑瓜外，也只剩下哀叹自身的拉胯了。

    倒不是说自己的灵根能力不强，只是这迄今为止发现的能力，从头到尾都主打一个辅助。

    当然，诸如‘祈愿’殴打对方，然后将滴露当做暗器甩出去的方式，虽然也算得上无视防御的即死性质攻击，但···前提得是能命中啊！

    从秘典上的信息来看，完成筑基期过洗练脱胎之后的修士，便有机会能获得天人感应一般的能力，其表现就是一定程度上的危险预知。

    而随着洗练次数的增加，这份灵觉带来的预知能力也会越发强大，除非专修有天衍术的修士暗中干涉，又或是专修有遮蔽天机的藏匿之术，否则偷袭本身对于一众修士而言便不再具备有意义。

    更何况真的打起架来谁还不撑起一两层防护罩来，如果是那种贴近体表可以被识别为一体的贴身防护还好，如果是离体的鸡蛋壳，那怕是最多破个盾。

    加上滴露的珍贵性不言而喻，用在进攻上显然太过奢侈，加上稀释液（火）的保存也需要持续不断的灵气温养，且效果取决于许愿时许愿者的强度，往往都是即开即用。

    如今余无悦与叶若隐的身上也只是各存着一滴露异种滴露用于应急防身而已。

    另外，余无悦还有理由相信，如果是对上那些水平远高自己不少等级的顶级强者，比如那个护卫，恐怕区区24年的单方面输出，也不一定能一击拿下对方。

    再加上复活、要害转移、替身···

    这些或多或少有了实证的保命手段，比起身旁这个可以愚弄乃至无形间篡改对方认知，乃至让对方祸及子孙后代的恐怖的少女，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虽然没有明说，但余无悦隐隐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似乎极度需要‘认同’感的缺爱少女，是真的有能力坑死那个一度在自己等人头顶飞来飞去的‘护卫’啊！

    ‘md，越级挑战也不能这么搞啊！’

    而少女此刻也眯上了朦胧的‘睡眼’，如果不是感受着对方小脑瓜上越来越靠拢过来的趋势，就算是余无悦也分不出对方对自己的服侍是‘满意’还是‘不爽’。

    “嗯，与人为敌确实非汝之长，然尺有所长，汝之贤能何须他人评判。”

    ‘不，不，不，倒不如说就是因为不擅长战斗，所以这个‘所长’才危险啊喂！’

    想到这里，余无悦又是打了个冷战，决定还是换个话题以免自取其辱。

    “那个，这个定时炸弹如果爆炸，后果严重吗？”

    “这点无需担忧，虽同为劫气，却非是命定根生，无根浮萍，纵使有染也不过浸其体服，加之人各有运，若非量身所制，就连稍微沾点气运的命数都很难侵入，更遑论以粗通天衍之术的汝了。”

    “啊，也就是说，你口中的大凶其实不是那个‘劫气光环’，而是能造出者玩意的背后势力对吧？”

    既然明确表示那劫气对自己影响不大，余无悦自然意识到，所谓的‘大凶’指的是这背后的因果。

    “然也，此为天外之物，根脚一时难以探明，但其上兵锋之味过于浓重，若是贸然涉足其中，届时徒生烦恼。”

    “好吧，希望这不会成为我们的麻烦吧，不过计划需要···”

    “各位考生请注意！火属预考核已正式结束，请剩余尚未注意到玉碟变化的各位考生尽快查看玉碟，并按照玉碟上生成的编号，依次入座。”

    就当余无悦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夹杂着悦耳音乐的通知打断了后面的话。

    二人相视一眼便果断掏出了玉碟，果然，不知何时其上已经多出了一些图案与符号，同时一个编号也随着二人的目光缓缓生成。

    “哎呀，看样子第一门考试，我们就搞砸了啊！”

    看着分别是1210和1211的编号，余无悦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第一场的考核自己二人已经搞砸了一小半了。

    就像通知所说的那样，考核已经开始了，而且是早就开始了。

    不同于因为聊天而分神的二人，其他考生中不少人已经早早留意到了玉碟上的变化，

    而从那些早已偷偷落座者们喜笑颜开的表情来开，他们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其座次也明显靠前。

    谨小慎微，这便是那药老人给出的唯一忠告，或许也是第一场考试的重要提示。

    余无悦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二人外，诸如那些成群结队的小朝廷、被一个跟斗摔得险些散货，被忽悠的神魂颠倒的韭菜团等等，此刻都是面色阴晴不定，显然也都纷纷忽略了玉碟的变化。

    换而言之，他们也同余无悦二人一样，在一开始就痛失了先机。

    对此，余无悦有些感慨的说道，

    “果然啊，人这种生物，太多了是乌合之众、太少了会寡不敌众，太聪明了会自误，太傻了又会认识不到自己吃了亏···”

    说到这里，余无悦朝着深以为然的少女耸了耸肩。

    “所以人生才会如此有趣，你说对吧？”

    “嗯，吾也···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