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仲老头的遗产(今日大章)
“没有人知道当初在黑暗时代,这七位贤者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其中明确已经死掉的是暗瞑贤者和白罴贤者,白罴贤者是一位妖族贤者。”
“另外还有两名贤者,已经消失在大家的眼中很多很多年了,一位是飘花贤者,只知道他和其他几位贤者分道扬镳之后,就创立了尊神会,但是现在这位飘花贤者是不是还活着,就谁也不清楚了。”
“最后一位就是腾龙贤者仲长舒了,按照千年之前流转至今的一些关于七贤者的一些传说,这位腾龙贤者的实力,在七贤者中可以排进前三,而他所一手组建的腾龙军,战力在最初的九大神军排名中,排在第一位。”
“顺便说一下,所谓的九大神军,其实也分为两个档次,最强大的三支神军当初都是由三位贤者创立并统帅的,腾龙贤者的腾龙军,清凤贤者的鸣凤军,白罴贤者的飞熊军。”
“这三支神军各自驻守在明城周围的三处结界缺口处,比起分守其他六城的另外六只六支神军,战斗力要强上许多。”
“好了,继续说回腾龙贤者的事情,按照比较明确的说法是,当初腾龙贤者是在率领大军跟域外天魔作战时,被数名域外天魔皇族围攻,不幸身守重伤,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修为全失,此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本来大家都以为腾龙贤者早已经死了,一个失去修为的元力者,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又怎么活得过数百年而不死。”
“没想到那位腾龙贤者居然还真被他活下来了。”
“就是不知道腾龙贤者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在长景大街上当一名包租公,以他曾经为人间所做的一切,就算修为全失,只要活着依然是受万人敬仰的人物。”
风萧萧讲完了关于腾龙贤者的事情,他也无法讲得再多了,因为大部分人对于七贤者了解,都只是通过这千年来的种种传说,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七贤者和那些更久远的传说中的神明几乎没有区别。
至于七贤者真实是什么样的人,恐怕只有他们身边的人才知晓了。
……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也算是贤者的身边人了吧!
束行云这样想着,回忆着和仲老头相处的的点点滴滴,那真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老头,没事就让侍女推着轮椅挨家挨户地收房租,会偷看自家侍女的腰和屁股,下棋时喜欢悔棋,甚至还会趁自己不注意时偷偷换棋。
束行云突然有些明白仲老头为什么要住在长景大街了,或者他更喜欢这样的市井生活,而不是当一个被高高供奉起来的“神”。
“他们将……仲老头的棺木带走,是要埋葬到哪里?”
“据说贤者死后,尸骨会被存放在醒元殿中……如果有尸骨的话。”
“我能去祭拜一下他吗?”
“那你就别妄想了,腾龙贤者活着的时候,是可以和你下棋的仲老头,但死了之后,他就重新成为了七贤者,不是现在的你有资格接触的。”
“再说那醒元殿,乃是存放醒元钟之所,整个明城有资格走进去的,不会超过五个人,要知道就连那是大四家的家主,又或者是三大甲字头头宗门的掌门,甚或是九大神军的军首,也没有资格踏进醒元殿一步。”
风萧萧的话,让束行云无比遗憾。
……
等风萧萧离开之后,束行云独自走出了徐记火锅铺,朝着仲老头的那栋小楼走去。
既然无法去仲老头的棺前祭拜,那束行云想着是不是去仲老头的家中,在棵仲老头和他经常下棋的老槐树下,点一炷香,遥祭一下自己的那位棋友。
短短的数十丈距离的路,这段时间他来来回回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遍了,只是今天的心情和往日截然不同。
走到小楼门前,只见小楼的大门紧紧地锁着。
但是束行云能够听到里面有人的呼吸声,细细的女子的呼吸声。
“小秋姑娘,我能进来吗?”
束行云唤了一声。
今日清晨仲老头的棺木被抬走时,侍女小秋并没有现身。
或许原因就是风萧萧所说的,仲老头活着的时候,是一个需要小秋照顾的残废老头,但是死了之后小秋反倒没有资格接近他的?棺木了。
然后此时屋内并没有回应,小秋也没有来开门。
于是束沉门外默立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他觉得他能够理解小秋现在的心情,所以束行云准备过几天再来看看。
……
接下来的三天,徐记火锅铺没有任何生意。
因为大元尊下令,明城全城为腾龙贤者缟素三天,甚至连太平坊市都闭市了三天。
但没人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以七贤者在千年之前为人间做的事,他们当得起举城为其哀。
像王佳芝就没有因为火锅铺三天没有生意开张说过半句怨言,反倒偷偷为仲老头哭泣了好几次,不是因为对方腾龙贤者的身份,而是为了那个在徐记火锅铺最困难的时候,从来没来催过房租的老头而哭。
这段时间对王佳芝,对整个徐家来说都无比地玄幻。
随便请的一个厨子,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元力者,而且好像还是非常厉害的元力者,连太平坊市的杜笙大爷,见到自家厨子都要客客气气的。
更离奇的是,那个每次经过自家店门口,总要偷偷瞄几眼自己胸脯的房东老头,怎么就变成了神祇一般的贤者了呢?
王佳芝真的觉得就像是做梦一般。
还有最让她忐忑的一件事情就是:
“以后我们的房租应该交给谁?”
某一天大家一起坐着吃晚饭的时候,王佳芝苦恼地问了这个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仲老头无妻无子,至少据他们所知是没有,那么这长景大街上一半的房屋,以后会变成谁的呢?
“……应该是小秋姑娘吧!”
徐永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仲老头的身边人,好像只有一个侍女小秋,小秋照顾了仲老头好些年,仲老头临死前把他在长景大街上的这些房屋赠给小秋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从一位贤者的格局来说,应该很有可能。
不过束行云很快又想起了仲老头那天出殡时,站在棺木前,披麻戴孝的陌生汉子。
一般来说,只有和逝者是最亲近的人,才有资格棺前戴孝。
所以那个汉子是仲老头的什么人?
仲老头在长景大街上的房屋会不会留给他?
……
三天之后,徐记火锅铺的生意,爆了。
比起原先,还要更加火爆许多。
因为仿佛整个明城的人,都涌到长景大街来了。
他们自然是为了腾龙贤者而来,听说了原本高高在上,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的贤者,居然在这条街上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许多年,自然激发了明城之人的极大兴趣,纷纷涌来想要感受一下贤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们对这条街上的所有一切的无比感兴趣,探寻着腾龙贤者在这条街上的一切生活痕迹,向每一个长景大街上的住户打听着腾龙贤者平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仲老头住过那栋小楼,是引来最多人瞻仰的地方,以至于南城巡城司不得不派出一队巡城卫守在小楼之外,面过围观的的人多,可能把整栋小楼都挤塌了。
甚至连这条街上的市井老大黄光头,都带了一群花衣花裤大汉在旁边维持秩序,说是太平坊市的杜大爷下了严令,不能让任何人跑进小楼之中。
而和小楼相邻不远的徐记火锅铺自然也被这些涌进长景大街的人给挤爆了。
从上午开始,游人就络绎不绝地挤进了徐记火锅铺中,当然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来打听腾龙贤者的轶事,顺便再点个火锅罢了。
王佳芝倒是很机灵地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讲着当初腾龙贤者可是最喜欢吃她们家的火锅,而且跟她们家厨子还是忘年交。
王佳芝甚至特意把束行云从厨房里拉出来,向那些客人们展示了一圈。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名身穿朴素军袍的大汉,走进了徐记火锅铺。
“这位客人,现在店里没有位置,还请在外面稍等一下。”
王佳芝迎上去抱歉地说道。
“我找束行云。”
汉子说了这么一句话,言简意赅。
看着那张沉默寡言的脸,王佳芝莫名有些畏惧,胆怯地指了指厨房门口道:
“他在里面。”
汉子大步走进了厨房中。
今天在厨房内忙的焦头烂额的束行云,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拿了块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暂时停下了忙碌。
他认识这个大汉,就是几天前在仲老头馆前披麻戴孝之人。
“我是腾龙贤者的弟子,我叫石九如。”
汉子走到束行云面前,沉声说了这么一句,依然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束行云看着这汉子,莫名就想起了当初凤小柔来蜀山时,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木讷中年男子。
两人在气质上有些相似,看去都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是日境宗师。
“你好。”
束行云对汉子微微笑了一下。
“我马上要赶回军中,来这里是想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教会了师尊下那什么围棋,师尊说那是他这一生学会的最有意思的东西。”
“也谢谢你这两个月来陪他下棋。”
“……不客气。”
汉子的道谢太简单直接,束行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好说了这么三个字。
汉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以后如果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来腾龙军找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名叫石九如的汉子,转身就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
这应该就是讷于言而敏于行吧!
束行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接着继续在厨台上忙碌起来。
……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当打烊的时候,就连体壮如牛的曾阿牛都是一副快要累趴下的样子,直呼着让王佳芝再找几个伙计来。
当然对于束行云这样的元力者来说,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他走到门边,准备关上店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束行云微微一怔,看着门口外的那道倩影。
却正是仲老头生前的侍女小秋,束行云仔细看了一下对方,有些意外的是,并没有多少他原先以为的憔悴之意。
“跟我来。”
侍女小秋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神情有些冷。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做派倒是跟白天的那位很可能是腾龙军首的大汉如出一辙。
“稍等,我就来。”
束行云连忙回厨房拿了前几天就准备好的束香,然后跟在侍女小秋身后朝着仲老头的小楼走去。
前方的倩影腰肢轻摆。
束行云默然跟在后方。
他总觉得仲老头去世那一天他找仲老头下棋开始,这位平常对他态度还不错的小秋姑娘,对他的态度好像就变得有些古怪。
小楼外依然守着几名巡城卫,怕有人晚上会偷偷潜入腾龙贤者住过的小楼中。
这还真不是过分谨慎,因为这几日来,在明城已经有了一个传言,据说在这座小楼中,埋藏着腾龙贤者的绝世功法还有他曾经用过的神兵,已经有不少元力者跃跃欲试,想要偷入这座小楼寻宝了。
小秋姑娘跟那几名巡城卫打了声招呼,领着束行云进了小楼,来到了庭院中。
只见往日和仲老头下棋的那张老槐树的石桌上,放着那副玉棋盒还有檀木棋盘,另外还有一个黑铁盒子。
睹物思人,玉棋犹在,但下棋人却已天人永隔。
束行云拿出自己带了的束香,点上,然后朝着北方持香拜了三拜。
因为风萧萧说过,那醒元殿位于明城之北。
然后束行云将束香插在了老槐树下。
“小秋姑娘,节哀。”
起身之后,他对侍女小秋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很人之常情的一句安慰话。
前几天束行云就已经想跟这女子说这句话了,可惜侍女小秋却是一直闭门不出,今日才终于有机会。
刚才侍女小秋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此时闻言,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然后指了指石桌上那副棋盒和棋盘道:
“那是他留给你的。”
束行云沉默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拿起了棋盒和棋盘。
这副棋盒和棋盘价值极为不菲,如果仲老头活着的时候说要赠送给自己,束行云绝对不会接受。
但是现在……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那个铁盒子里的东西,也是他留给你的。”
然后侍女小秋又这么说了一句。
“里面是什么?”
刚拿起棋盒棋盘的束行云随口问了一句。
“他在这条街上所有房屋的房契,现在开始,你这就是这些房屋的主人了。”
侍女小秋淡淡地道。
束行云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大的足以塞下起码四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