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日常在京城溜达，偶尔跟林黛玉通信成笔友，转眼间就到了十月。

    毕竟他也不能真的干点啥，人家才十岁呀！十三钗都没全乎。

    船也造好了，人也招齐了，天津港口的船只扎堆出现，这也就宣告着离去之期已到。

    “爷，我想跟你走！”邵秋儿抓住舒王的衣袖，小圆脸上透着不舍，鼓起的胸脯似乎又要湿透衣襟了。

    看着眼前少女，朱敦汉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要走了，笙儿该怎么办？”

    少女这时扭过头，看着奶妈怀中的婴儿，一时间犹豫起来。

    在这个婴儿极易夭折的时代，有没有亲生母亲在身旁照顾，简直是两回事。

    朱敦汉见此，心中就有答案。

    女人是感性的，利大于弊这件事她们很少考虑，这是人类的特性，得以长久繁衍的关键。

    毕竟理性人类也不是件好事。

    让邵秋儿留京，不仅是为了照顾这位庶长子，更是为了长久考虑。

    如果小皇子真的夭折了，他这个儿子机会就会很大，到时候有邵秋儿这个羁绊在，他这个亲生父亲也不至于被排斥。

    作为男人，他太明白子女对父母感情的不同，这就是男人理性的代价。

    “留在京城吧，少则两三年，待我站稳脚跟，笙儿也会走路了，到时候就能一家团聚了。”

    抱着少女，朱敦汉柔情安慰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这一番话，把少女说得泪眼朦胧，一旁的王妃陈青黛，则扭过头，甩着长腿离去。

    良久，朱敦汉扭头对门外的石大福道：

    “传我命令，即使起，册封邵秋儿为侧夫人（侧妃，正二品），送至宗人府留档。”

    “是！”石大福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

    虽说要离京，但朱敦汉对于京城的布置却未少。

    四大粮商，璟国公府、复国公府，都是舒王府的亲近势力，必要时也可利用一二。

    在确定舒王就藩后，文官群体的交往反而热切起来，谁没几个子侄呢？

    八部有曾国藩、胡林翼，中下层有户部一群书吏、员外郎，可以说也不算浅薄。

    一年多的时间建立起如此庞大的人脉，这既有朱敦汉的苦心经营，也有金钱开道。

    时间临近，聚拢在舒王府的人也越多。

    最为特别的，莫过于山东孔家，龙虎山张家，佛教禅宗代表，耶稣会代表。

    儒、道、佛、基，大明四大宗教是大明之藩体系的重要一环。

    军队只能征服土著的身体，而宗教则能征服土著的思想。

    而耶稣会则比较特别，在世祖中兴后的一开始，耶稣会就被允许在海关城市进行传教。

    但作为代价，天主教设立东方教区，大主教由大明提名，教皇任免，余下的司铎、神父等教士，则由东方教会自理。

    为彻底渗透耶稣会，皇帝礼遇大主教礼部侍郎头衔。

    主教、助理主教、教区主教等，都有相应的官阶，可谓是隆遇至盛。

    但也因此，东方教会完全沦为官僚衙门，信仰之薄弱，可比佛、道。

    尤其是在1773年教宗克雷芒十四世宣布解散耶稣会时，东方教区完全不听令，成为硕果仅存的耶稣会势力。

    这般一来，耶稣会彻底东方化，汉人遍布，甚至允许教士娶妻生子，成为天主教新势力。

    就比如，此时在朱敦汉面前的天津教区主教黄诩，他就是屡试不第的秀才，最后去了教会，终于当上了有名无实的官。

    虽然权力小，但架不住有品阶呀！

    “殿下！”黄诩虽然不愿去北美，但仍旧满脸笑容：“臣蒙陛下提拔，此番伴您东去，传播主的恩泽。”

    “平身吧！”朱敦汉看着神父打扮的黄诩，总感觉有些违和。

    不过，对于耶稣会的支持，他是喜闻乐见的。

    众所周知，墨西哥被西班牙人殖民了三百年，遍地印、白、黑混血，信仰的宗教也是天主教。

    有了这群东方耶稣会的支持，到时候统治起来简直是事半功倍。

    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听说墨西哥不太平？”

    舒王一问询，佝偻身子的黄诩立马回答道：

    “是的，据说六月华雷斯当选为墨西哥共和国总统，不仅反对教会，而且还酝酿着暂停支付外债。”

    “据耶稣会消息，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正谋划着出兵干涉，重新让墨西哥回到正轨。”

    “罗马方面也是不断鼓动出兵，准备夺回教权。”

    要不说情报还得是耶稣会呢，指望朝廷只是吃剩饭。

    朱敦汉这些时期对于墨西哥也是了解了一番。

    在1858年，墨西哥爆发内战，打了三年后，自华雷斯为首的自由派大胜，在今年一月回到墨西哥城。

    随即自由派就实行制宪改革，如取消什一税，政教分离，言论自由，没收教会土地分给农民。

    可以说，华雷斯这般行动是极为政治正确的，也是顺应历史潮流的。

    可惜，屁股决定脑袋。

    “我决定就藩墨西哥的事，欧洲知道吗？”

    “殿下，已经知道了！”黄诩闻言忙点头：“他们认为墨西哥千万人，您是不可能拿下的，顶多拿下半個州，建立一个小国。”

    “他们是愿意与您合作，一同瓜分墨西哥。”

    “瓜分？”朱敦汉闻言，不由得失笑起来：“不过他们说的对，我确实需要一块地盘落脚。”

    “出兵的事，日后再说吧！”

    “黄主教，我命你为礼曹左参判（侍郎），不仅负责传教事宜，还负责对外往来。”

    黄诩闻言大喜过望，忙跪下：“臣叩谢大王提携。”

    “会外语吗？”

    “只会写拉丁文，不会说，教会的圣经有汉文版。”

    “那就去学西班牙语！”朱敦汉白了其一眼：“然后做成教材。”

    “去墨西哥，西班牙语不得不学呀！”

    黄诩忙不迭点头。

    见其离去后，朱敦汉哑然失笑：

    “耶稣会果真被驯化了，世祖爷确实厉害呀！”

    “毕竟这玩意就像红十字，你不有，别人会有，还不自己设个占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