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叶胜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可以坐几十人的大型会议桌边只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是穿着热裤和背心的诺诺，另一个和叶胜一样的制服，只不过是套裙，领口塞着玫瑰红的蕾丝领巾，端坐在椅子上的姿态十分优美，嘴角还挂着十分甜美的笑容。

    “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墨瞳，是这次面试的考官。”

    昨晚光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路明非现在仔细看上去发现这个魔女身材也着实火辣。

    “我叫酒德亚纪，也是这次的考官。”女孩站起身来，以典型日本风向路明非躬腰行礼。

    “おはよう（早上好）。”看到久违的礼仪路明非也忍不住用日语回应对方。

    酒德亚纪的微笑确实甜美，十分符合路明非对大和抚子的印象。

    “你的日语很好，甚至还有点方言，有谁教过吗？”

    路明非看向头顶的天花板说道：“有和我一起打游戏的东瀛朋友，是他教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酒德亚纪打开笔记本电脑：“那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路明非淡定地坐在位置上，默默等着三人提问。

    “你相信外星人么？”酒德亚纪轻轻柔柔地问。

    “啊？”路明非嘴角抽搐了起来，虽然想到了卡塞尔的面试题想必会不简单但他没想到会如此惊为天人，他苦练的口语和回答模板此时就像个笑话。

    话说回来咒术高专进校时的考试是什么来着的？

    不对，高专根本没有入学考试，只要你能使用咒力就能进。

    那么这座卡塞尔学院想必也是一样的，只要你具备这个世界的超自然能力自然就可以入校。

    路明非思索着这场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用这些奇怪的问题检测他的品行？防止有心怀不轨之人进入学院？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一半藏一半就行了吧。

    稍微清了清嗓子，路明非直接说道：“我相信这个世界有外星人。”

    “是么？”酒德亚纪神色淡淡的，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反馈，“为什么会相信呢？”

    路明非开口说道：“我总是喜欢在没事的时候看星星，然后我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很大。”

    “从宇宙的尽头到中心，这里面会有多少颗星球呢？几千亿？或者几万亿？或者数学根本统计不过来。无论怎样都是一个人类无法想象的数字，那在这么多的星星里凭什么只有地球上有人类呢？”

    “科教频道上老会有专家说，地球养出人类是一个奇迹，但奇迹不就是一个又一个偶然的总和吗？因为那些我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理由，地球变成了如今的样子。那么为什么其它的星球就没有这样的偶然，这样的奇迹呢？宇宙这么大，想必也不会只有地球才有人类吧。”

    叶胜，酒德亚纪和诺诺三人对视了几眼，然后叶胜开口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么？”

    “嗯……当然相信了。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像白金之星和橡皮果实之类的能力岂不是很无聊？”

    他自己就会啊。

    “行了，这个问题毫无必要。”

    诺诺直接终止了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通过诺玛看过了楚子航的行动档案，这小子毫无疑问已经觉醒言灵了。

    “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路明非低下头来沉思。

    九十九曾经和他一起研究这个问题很久，灵魂与肉体究竟谁先谁后？

    所谓咒力本身就是来自于人类负面感情的力量，用咒力加强自己的肉体对术师来说可太正常了，甚至于原本无形的咒力再通过术式进行输出后就可以对现实进行改变，像五条悟和宿傩那样的存在就连修改地形都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以及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它的术式可以肆意玩弄人的灵魂，还可以将对方的灵魂及肉体瞬间灰飞烟灭，而由于其本体是灵魂，导致几乎所有咒术攻击都无法伤害到他的本体。

    从真人身上可以看出灵魂对肉体的影响很深，只需要掌握灵魂几乎就可以将肉体肆意玩弄。

    但这一点似乎也有存疑的地方，证明案例就是五条悟的目击。

    本来在羂索的术式下夏油杰的身体被牢牢控制着，但在五条悟遇到危险时夏油杰的肉体竟然在一瞬间突破了术式的束缚向羂索出手。

    而说到底咒力的来源就是人的肉体，如果没有肉体的话又何谈咒力呢？

    九十九曾经不知多少次与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每一次的讨论都是无疾而终。

    灵魂与肉体究竟谁先谁后呢？

    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路明非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面试的三人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因为我不知道。”路明非直言不讳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一直想知道。”

    “唯物与唯心，肉体与灵魂，物质和精神，它们就好像世界的两面。”路明非竖起了自己的手掌说出自己的看法：“唯心的层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它们一直围绕在人类身边，只要有人类它们就一直存在。唯物的层面是可看可触碰的，是人类立足的发展的基石。而将它们碰撞在一起……”

    “就是整个世界。”

    路明非将双手合拢，空荡的教室里传出回响。

    “所以我觉得，灵与肉是共生的状态，物质与意识也同样是相互依附的。”

    诺诺，叶胜和酒德亚纪面面相觑，这个答案不可谓不好也不可谓好，感觉就是和稀泥的政治答题知识。

    “感谢你对卡塞尔学院的兴趣。”叶胜起身送路明非离开：“回去请等通知，我们会尽快给你回复。”

    路明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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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叶胜坐在会议桌边，又一次翻检那些履历。

    但是此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老人直接推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

    “面试结果怎么样？”门打开，一个人拎着手提箱急匆匆地进来，“我买了红眼航班的票，刚刚降落就直接过来了。”

    老人的鼻梁上架着深度眼镜，一头花白的头发蓬蓬松松，不是烫过而是不知多久没梳理过，一身邋遢的西装，一条肥大的裤子。

    “古德里安教授。”叶胜起身，“我们一共面试了十六个学生……”

    “不要浪费时间！我只是来问路明非！我只关心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满脸紧张，好像他是学生家长而不是考官，“告诉我，路明非，他答得怎么样？”这德国血统的老家伙好一口流利的中文。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他花了五分钟，是坚持得最久的学生。”

    “智者总是沉思，他显然是最睿智的。”

    诺诺直接把记录着路明非答案的纸张递给古德里安，古德里安仿佛拿到了什么绝密文件一样细细阅读起来。

    “多棒的答案！我真要被他感动了！”古德里安教授啧啧赞叹，“不愧是路明非啊！”

    诺诺此时饶有兴趣地问道：“教授，那你给我点评点评他的答案吧，我很好奇评分标准是什么。”

    “评分标准，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标准，但现在有了！”

    “啊，多么美妙的回答啊，在群星的海洋之间怎么可能只有人类这个智慧的种族呢？这说明什么，他觉得自己不属于现在的种族，他在这个种族中找不到归属感，所以他会觉得孤独，想去找到自己的同类。”

    “但他第二题的回答……”叶胜也不是想抬杠，只是这回答确实有些独特了。

    “不不不，叶胜你看得太肤浅了。”古德里安抓过旁边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他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有像动漫里的东西来才正常，这说明他觉得这个世界缺乏吸引他的东西，他觉得只有存在超能力的世界才正常正是他知道自己有巨大的能力啊！”

    “第三题，哦，上帝，他如果再早出生个四千年绝对可以超越苏格拉底。灵与肉共同铸就了这个世界，还有比这更准确的回答吗？”

    面试三人组看着站在中间狂笑的古德里安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完全就是包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