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与异世界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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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新“工作”,新同事

    在这个新宣发项目里负责和王云飞合作的是脚本创作部门的唐薇。唐薇读书时的理想是当一名小说家,因为她喜欢新奇的人生体验和电影小说中跌宕起伏的故事,另外在从小到大的考试中,自己的作文从来都被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念诵,所有教过她的老师,看过她文字的同学无不夸赞她文笔优美,劝她千万不要放弃创作的理想。这些荣誉,这些鼓励都成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高中毕业她如愿以偿的考入中文系,正式研究起文学和小说创作。大学时期她尝试着写过两部中篇小说,可惜都不太成功,她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在这个百里挑一的好学校,班级里的学生无不经历过被当作人生范本的故事,而念中文系的学生,当小说家几乎是每一个人的理想,可惜成功者寥寥。正当唐薇陷入迷茫和自我怀疑之际,家里又突发变故,她的父亲投资失败,损失了一大笔钱,虽然不至于负债,但暂时无力支持唐薇大学毕业后的生活。唐薇自幼优渥、头顶光环的经历,再加上多年文学的熏陶,她早就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毕业之后绝不会向现实低头。她坚持创作,不断投稿,就只靠微薄的稿费度日,可小说之神却从未眷顾她。如今只是不知为何几经辗转,最后来到网鼎公司做起文案、脚本创作工作。

    设计一场电子竞技表演赛对于唐薇而言既生疏又厌恶,她之前在组里的工作是负责改编《古老画卷》原著,将小说情节挪移到游戏中来,如有必要的话还会进行适当的改编,以适应游戏这个完全不同于文字的全新表现载体。也正是因为其中的文学创作空间,唐薇才能保持着兴趣和激情继续做下去。可是由于12代作品的失败,整个公司的产品线路都面临转型,一时间全体员工不得不为了金钱而战,这令不少怀有创作文化产品情怀的员工失望不已。唐薇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当公司指派这个所谓的“最佳个人”王云飞这个在她看来屁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来与她合作时,她唯一的态度就是疏离与冷漠,打算只靠自己完成任务。

    可惜第一版的比赛剧本和解说稿交上去之后,当晚就被上级打了回来,他不用问就知道这风格太“唐薇”了,剧本设计一点也不热血、扣人心弦,解说的选词用句也完全不电子竞技,文绉绉的腔调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和脚本创作部的大多数人一样,她的工作状态依旧停留在12代的创作时期。现在上级明确指示,王云飞在这个企划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和唐薇一样,具有同等地位的话语权。

    至此,唐薇彻底明白光靠她自己是无法完成令人满意的工作的。现在她终于愿意和王云飞在一张桌子上坐下来,一起谈谈创作计划。被冷落、无视了几天,感到特别无辜的王云飞眼前突然摆了一册比赛剧本和解说讲稿,看样子现在是想征求自己的意见,也就一页页的翻开阅读起来。

    剧本故意设计的几个比赛桥段和解说稿的诙谐幽默引得王云飞一度哈哈大笑,毕竟他也是原著的忠实粉丝,用典玩梗一样了如指掌,可这也暴露了唐薇对竞技比赛看点的一无所知。王云飞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但这在唐薇眼里等同于把她的设计改得七零八落,她要求王云飞给出合理的解释,可王云飞只觉得不言自明,后面追加的言论在她眼里又等同于理亏词穷下的编造谎言。王云飞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觉得两人完全无法沟通,想达成理解没有一丝可能。

    僵持之下他逐渐陷入回忆,因为自己提出的几点修改意见也正脱胎于自己曾经打过的几场“硬仗”,其中就有A市大学生联赛的几场。于是他就绘声绘色的给唐薇描述起当时的比赛细节,他们当时的队伍配置如何,尽管一路晋级,可是团队之中又存在哪些忧患,面对胜利他们对未来是如何的踌躇满志,面对失败队员们又是如何拼尽全力,妄图逆转,他提到了胡水洋对梦想的坚持,还有后来为了团队比赛夺胜,又无奈不得不做的个人牺牲,以及往后自身的角色转型。话匣子一旦打开,回忆也滔滔不绝的涌来,他提到自己是如何与胡老板机缘巧合的相识,然后又怎么样误打误撞的与电子竞技扯上关联,最终竟能和全国职业联赛冠军同台竞技,随后又谈到自己面对职业抉择的犹犹豫豫,最后终于决定放弃电竞之路,可在艰难的求职途中,又因为自身的电竞优势,才得以加入网鼎公司做一名游戏测试。

    这一番自述毫无疑问令他在唐薇心中的印象大为改观,一时的偏见也得以消除。唐薇意识到,原来他和自己一样,是更热衷于创作和体验文化的同道中人,只是大家暂时被一同困在了这个难题里。不过唐薇现在更佩服王云飞的一点是,他居然能自如的游走于两者之间。现在,为了完成工作,也为了向王云飞的坦诚相待表示赞赏,唐薇同意和他一起重看A市的《热血英豪》大学生联赛决赛。

    尽管她对《热血英豪》的英雄配置和技能属性等信息一无所知,但在王云飞耐心的解说之下,她也终于感受到了双方对胜利的渴望,以及比赛局势的一点点变动和逆转是如何抓紧每一位观众的心;落败之后,上一局与下一局之间的关联与调整,以及即使胡水洋做出了退出比赛的牺牲,“笑傲江胡”连扳三局之后依旧无力回天的遗憾。看完整场比赛,这居然也勾起了她似曾相识的回忆。

    现在,轮到唐薇问起王云飞是否也想听一个关于她的故事。原来唐薇作为脚本创作部门的一员,《古老画卷12》的剧情脚本正是由她所在的团队编写,以往11、10代优秀的故事改编均出自同一团队之手。本来剧本改编工作已经完毕,它的完成质量在团队心中乃是可以带领整个系列攀上巅峰的杰作,因为公司多给了创作部门一年的时间准备,团队的同事们也都经验丰富,想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精益求精。结果哪知游戏的研发进度在拖延一年的情况下仍旧大大落后于预期,听组长说是因为更换了新一代的游戏引擎,开发过程中出现了很多预料不到的问题,而且所有研发都要从头适应新的编程范式,效率低下。由于当时公司已经三年没出新作,财政即将入不敷出,因此无论如何就要在当年把12代完工上市。当时游戏设计部门为了赶上工期,就给创作部提出要求,必须删改剧情,无奈之下所有人只能忍痛对自己宝贵的心血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结果,12代推出之后,本以为更换了引擎,尽管牺牲了它故事上的吸引力,但公司还是指望它画面上的表现能够挽回局面,结果游戏对硬件性能的要求太高,导致它在当时大部分人的电脑上都无法流畅运行。而为了表达不满,唐薇自己甚至都从来没通关过12代游戏。事后,创作部门里的不少同事都认为这是一场可以预见的失败。其实公司高层也应该早就预见了今天,毕竟游戏性能测试也是测试部门的主要职责之一。

    听王云飞说起他通关过12代之后,唐薇提示了他不少剧情上的改动,网络上火热议论的几个主要人物看起来奇怪得无法理解的行为,其实原本都有详尽的铺垫作为关联,这一切都令他恍然大悟。果然,作为《古老画卷》的狂热粉丝,王云飞按捺不住惋惜与好奇,希望他的创作部门同事能好心的为他提供一份删改之前的剧情全本。

    唐薇这时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原来经过她们组长的争取,在昨天会议上的种种宣发企划中,添上了一项专门为《古老画卷online》摄制一系列的剧情短剧,短剧的目的是为了能让新玩家提前与角色建立情感连结,毕竟如果他们能爱上游戏角色,自然也会盼望游玩有他们存在的游戏。而添加入12代原本删去的剧情,也能挽回一部分老玩家,为12代的剧情做补全,也是希望能重新确立公司“能讲好故事”的口碑。总而言之,在苦等了数年之后,曾经全组白费的心血今天总算以另一种方式起死回生。

    现在听完了两人各自的故事,也该重新回到工作了。王云飞提议就在比赛的演进上杂糅当年他参加过的A市联赛决赛的精彩桥段好了,毕竟一些机缘巧合的转折点要想编得合情合理、不令观众觉得突兀是不容易的。如今他也理解了唐薇希望比赛不仅仅是比赛的诉求,毕竟战场上的人物原本都有各自生动的故事,王云飞赞同她添加进一些相关人物之间的联动动作,不过这些都不能成为决定比赛胜负的关键点。最后王云飞为了满足一把自己的创作欲望,他希望能在解说稿里加上几个过去他玩味人物、剧情时突然冒出的俏皮调侃,在这一点上两人倒不约而同的成了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