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时分，各种小餐馆中引来了饭点，许许多多的顾客进店来填饱肚子。

    杨雯大口的吃着铜锅洋芋饭，吃相有些不雅，似光嚼不咽被噎住了。

    赶紧打开汽水咕噜咕噜几大口喝下。

    她仰躺着，一个个的气嗝打了出来。

    隔壁好几桌子人都偷偷看了过来，然后掩嘴偷笑。

    韩辛见此有些好笑：“大姐你慢点吃，我不和你抢的。”

    杨雯低着头微微脸红，有些害羞起来：“我吃饭就是这样的，哈哈！他们说我有绿林好汉的风格。”

    的确，好汉可不一定能抢得过她。

    两人回到售楼部里，找了个没人的沙发坐下。

    现在是休息时刻，即便是售楼部里也没有什么人。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空调是不会关的。

    “我们累积客户一般是三种手段，一是在大街上发传单，到处去贴，不过效果一般。但这是每个新人必备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做过。”

    韩辛吸着烟点点头：“销售嘛，就是得这样，那打电话呢？号码是怎么来的？”

    “第二种就是每周吴文会给每个人发一个文件。文件内容都是某高档小区里最近几年才买房的人。这样的比例还不错，通常三百个电话能出十个意向客户，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那第三种方法呢？”韩辛问道。

    杨雯瞄了眼四周，带着警惕的目光道：“每个售楼部都有红线，基本上都是方圆一两公里。我们不能在红线内抢本售楼部的客户！”

    韩辛微笑，这其中意思嘛很简单。

    不能抢，不代表不能挖。有红线，那么在没有红线的地方呢？

    他也看见了这个售楼部有些同事，不打电话不了解铺子，而是目光一直在某些客户身上。

    只要这些客户一离开售楼部他们就会跟了上去。

    晚上六点就差不多下班了，中午吃过饭后他便一直都在记他记录的笔记。

    这些东西不说要倒背如流，最起码顾客问起来的时候要回答得上，不然顾客觉得不专业心理上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当然相关的话术也得背，总结下来就是避重就轻，缺点不掩盖但把缺点放到最小，优点放到最大。

    在交谈中韩辛也得知了杨雯在这里已经上了一年了。

    上个月开了两单，不过被其他人分去了不少，加起来也等于一单的量。

    这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新人。

    对于带看流程，签约流程的不熟悉，往往需要同伴帮助。

    而吴文就是在拿不准这个客户的时候出现，不过他是经理不会分提成的。

    甚至如果时间紧迫，找不到吴文，那么公司的两位老总也乐意帮忙。

    两位老总的联系方式一直都在公司群里。

    杨雯告诉他，其实除了那几个厉害的，其实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靠蹭一蹭过日子。

    有时候蹭别人几个带看，运气好蹭个开单。

    几乎说所有人都默认的一个方法就是抢客户，你没有本事签约不代表我也没有。

    实在过意不去的分给之前那个人一成左右，有的甚至不分。

    所以杨雯谈笑起，公司里为了抢客户大打出手的情况实在不少，已经屡见不鲜了。

    夜色中，一家烧烤店营业着，进进出出的骑手们忙碌着取餐，送餐。

    有的骑手见到了韩辛还热情的打着招呼，相互寒暄几句。

    沈龙的店就是专门做的外卖生意，只有一两张桌子，有时候平台上的客人迷恋这个味道也会来线下吃。

    秦晴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竹签，十分熟练的把一颗颗肉粒串上去。

    她低头久了脖子有些酸了，抬头却见韩辛正微笑着看自己：“小辛回来了！吃饭了吗？快去烤东西吃。”

    韩辛在她对面坐下：“不用，我吃了。老舅人呢？”

    秦晴丧着脸，一抹幽怨的神情说道：“还能干嘛？隔壁打麻将呗。事情也不做，这么多东西都是饿一个弄。”

    厨房里打包处的员工笑道：“人家龙哥这叫两边捡钱嘛！”

    “没毛病！”

    “哈哈哈哈……”

    里面几人纷纷说着话。

    韩辛也有些无语，沈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麻将瘾十分巨大。

    可以不吃饭，可以没钱，哪怕再忙也得凑上去看看。

    他说即便过过眼瘾也好啊！

    韩辛打趣起她来：“还不是你惯着他呗，他能找到你当老婆福气大了。”

    秦晴白眼：“是！他福气大了！我可没福气了。”

    “咋能这样说，要是没福气你这身肉咋来的，一般人可长不了啊！”韩辛捧腹大笑着。

    厨房里几人听之也是笑道：“小辛说得有道理！”

    秦晴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她可不在意别人说她胖，她幽幽的道：“我这几天都瘦了好几斤下去了！一年时间肯定能瘦成一道闪电，你们等着瞧吧！”

    瞬间哄堂大笑起来，连进来取餐的骑手都忍不住笑道：“胖姐！有志气！”

    “卧槽？”沈龙插着手走了进来：“谁说瘦了？我麻将都不打了过来瞧瞧！”

    “当然是本小姐！”秦晴大圆脸笑着，很是自信。

    沈龙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番，点点头认真的说：“是！瘦了！比我家过年猪肥不了几斤了！”

    秦晴嗔笑着把一根竹签砸向沈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沈龙溜进厨房，再出来手里拿着两盒饭菜。

    在韩辛旁边坐下：“一起吃？”

    “我吃过了。”韩辛说道。

    沈龙劝道：“吃点呗，我懒得拿。你看你，好几天不见都瘦了。”

    韩辛苦笑接过饭。

    秦晴明白，这是说她，她咬着牙狠狠地道：“好！姓沈的，今天就凭你这句话我说什么也要一个月瘦十斤下去！到时候老娘瘦成一个大美女就甩了你！看你不哭鼻子！”

    沈龙不想理她，只吃着饭。

    确实，秦晴瘦下来的话的确是个美女，毕竟五官在那里摆着呢。而且韩辛也看过她年轻时的照片，很瘦很好看的。

    只是……

    这辈子怕是见不到她瘦下去了。

    秦晴眼睛眯着，脸上坏笑道：“对了！小辛你那个女朋友呢？咋不带过来吃烧烤？”

    沈龙也似有意，停下吃饭动作。

    韩辛道：“那个女朋友？”

    秦晴道：“就是那个很漂亮那个啊！还那个！你有几个？”

    韩辛平淡的说：“分了呗！”

    “什么？”秦晴眼睛放光，八卦之心爆棚，急切的问：“什么情况？真的假的？和我说说！”

    韩辛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就上次我进去，她把我拉黑了呗。”

    “啊？这样啊！”秦晴一脸可惜，这么一个大美女你小子都把握不住。

    送外卖还打人，这下好了，媳妇儿打没了。

    “那你没去找找她？说不定还有机会呢？”沈龙终于忍不住搭话进来。

    “就是！”秦晴附和道。

    “切！想这么多干嘛？”韩辛扒着饭：“这叫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沈龙秦晴俩人对视一眼，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韩辛的觉睡得很香，这几天仿佛是累了，难得有好瞌睡。

    天一亮时间就不再属于人们，有人六点天还处于蒙蒙亮状态就出门了，有人八点。

    孩子们背起厚重似要压垮身体的书包走向学堂，他们的脸上麻木着。早六晚十一的生活摧残着这些年轻的身体。

    大人们带着工牌身体如机械一般，僵硬的进入公司。

    他们已经麻木习惯了，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仍旧在活着。

    杨雯揉了揉还迷迷糊糊的眼睛，眼睛空洞的眼神无力的看向远处。她喝着一块钱一杯的速溶咖啡，看着韩辛走来，还是微笑起来打了个招呼：“打工人！早啊！”

    “早！”韩辛礼貌回应。

    “哟！喝咖啡啊！”

    杨雯点点头：“没精神喝点咖啡提提，速溶的，你要不？”

    韩辛摇头：“不用了，没这个习惯。”

    在两人身旁还有一个女生，这女生个子瘦小，她打趣道：“你这天天早上来都没精神，你男朋友这么猛吗？”

    杨雯一个白眼并笑道：“瞎说，我没男朋友。只是晚上熬夜看剧……”

    会议结束后，杨雯领着韩辛前往距离华润国际仅有五公里之遥的一处售楼部——冰河左岸。

    这个地方以社区底商为特色。

    经过一番简要了解，二人随即投入到派发传单的工作中。原本韩辛还天真地认为传单会由公司提供，但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这些传单竟然需要自掏腰包去打印。

    这哪里像是来上班啊？不仅得自费购买提神醒脑的咖啡，连宣传用的传单也要自行准备！

    然而，一想到那颇为可观的酬劳，韩辛还是咬咬牙忍住了。

    毕竟，只要能成功开出一单，所有的付出都将得到回报。

    “韩辛，你去东街吧，我负责西街这边。等晚上下班后，我们再回到售楼部集合。”杨雯交代完毕，便跨上电瓶车疾驰而去。

    由于韩辛并未骑车，要到达东街只需步行一小段路即可，没有必要。

    每一根电线杆、每一面商铺旁边空白的墙壁，都成为了他的宣传目标。

    而且，如果发现已经有其他人贴上的相关传单，韩辛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覆盖掉。

    反正也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一点。

    他很认真对待这个事情，一刻也不曾停歇，并不想马马虎虎忽悠过去。

    毕竟忽悠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快至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头晕目眩，韩辛炫了瓶藿香正气水才感觉好些了。

    这玩意儿自从跑外卖时就一直随身携带，也算方便。

    正要继续派发传单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发出咕咕的叫声。

    他急忙在地图上找了个最近的公共厕所。

    出来时他面色恰白，腿脚无力，喃喃道：“这藿香正气水过期呢？”

    此刻没有力气再去跑了，甚至还能感觉有隐隐阵痛传来，只能先回到售楼部休息一下。

    休息也可以打打电话，韩辛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甚至想，等过几天安稳了工作，就晚上开始跑外卖。

    跑外卖的时候也八传单随身携带，没单就贴，有单就跑。

    吴文在早会的时候发给他一个文件，里面的几千个电话号码以及业主名字。

    这份名单是公司以其他渠道购买的，当然韩辛有些怀疑可能是一手资料，也可能是二手资料。

    不过刚开始拿来练练手也不错，能找几个意向客户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他始终忽略了他的传单，被他全部放在厕所里放手机的位置上，走的时候心思已经不在便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