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策也是反应好一会，才认出这是东方祥的声音。

    他的声音和楚琼很像，一脉相承的气音，透着一股黏腻。

    曲策皱了皱眉，想到今天观察到东方祥的不对劲，当时还没察觉得太明显，没想到当天下午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殿下。”曲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东方胜，侧身闪出门外，反手关门挡住东方祥的视线。

    “有什么事情吗？”

    东方祥似乎也没有对他院子一探究竟的意思，低着头不和曲策对视。

    曲策也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先开口。

    大黄无声无息地站在墙头，瞪起绿豆大小的眼睛，警戒地盯着他们。

    “我，我想和曲大人学妖修。”他顿了顿，似乎是孤注一掷般说出了这句话。

    曲策：……？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简直就像一个玩笑话，像三皇子殿下的一时兴起。

    “学妖修？”曲策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殿下为何会有此念头？你母亲知道吗？”

    东方祥似乎被刺了一下：“不行就算了。”

    曲策哭笑不得，把他打发走后，又想了想，叫大黄先跟着东方祥几天，看看这玩意是受什么刺激了。

    整个乾国的妖修就他一个，东方祥也不太可能是突然崇拜他要来拜师，而且还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

    自从大皇子出征后，曲策的因果值就在噌噌往上涨，宫内会流传一些前线的战事，全都是好消息。

    不出所料地，在战事局面一片欣欣向荣之时，皇帝也下旨，封小皇子为太子，册封大典和婚礼同时举行。

    这一旨意在朝野上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各方势力开始暗潮汹涌，新一轮的权力博弈悄然展开。

    曲策得知此消息时，正独自练剑，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

    小皇子成为太子，这一局势的变动早有铺垫，不出意外的话，其他势力很快就会来示好。

    小皇子身边有钟轩，曲策并不担心出岔子。

    “大皇子在外建功立业，小皇子稳坐东宫，本来大皇子已经没有这份心思了，但是此次战役胜利后，怕不是有些不服气，但是朝廷这一举动让他不服气，也只能憋着。”曲策自言自语，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茶雾，望向了更远的未来。

    小皇子登基已成定局，朝廷势力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是时间问题。

    曲策担心的是万象阁，他观察到那只巨兽已经连续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了，要不是曲策偶尔还能看到它在吞噬气运，恐怕都要怀疑这头巨兽的生死。

    回忆起之前的黑蛟妖，曲策还是觉得，自己这笔也准备不够，万象阁已经完全自我封闭了起来，高层一直不露面，甚至柳牧歌都没有办法和高层取得联系。

    曲策没办法，就连楚琼和柔妃对此也是摇摇头，尤其是柔妃，大有一种现在就要摆烂的架势，天天在自己的寝宫焚香沐浴，这里念叨着曲策听不懂的话。

    他也知道柔妃就是一直寻找九霄神鼎的那伙人，柔妃可能也知道他知道，不过二人都没有说穿，继续该干嘛干嘛。

    曲策“无意”地给二皇子透露了一些自己在云梦流沙里收集到的金色符文，然后优哉游哉地坐等柔妃那一批人去破解，去找消息。

    他到时候再拿过来就好了。

    曲策的策略看似随意，实则环环相扣。他知道直接对抗万象阁无异于蚍蜉撼树，因此选择了更为迂回而隐蔽的路径。

    与此同时，东方祥请求学习妖修之事并未被曲策完全置之脑后。

    大黄这几日的跟踪汇报显示，东方祥的行为模式确实出现了异常，频繁出入一些平日少有人至的地方，似乎在寻找或等待着什么。

    他沉思片刻，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因果值在增长，曲策妖修的修炼也似乎到了一个转折点。

    他在一次深夜的冥想中，体内的妖力忽然激荡起来，伴随着妖丹震动，他的意识仿佛被牵引至一个深邃莫测的虚幻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神识扩张，以及一股微妙的感觉正在缓缓觉醒。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都不同了。

    曲策发现自己耳边竟然有大黄细微的声音，而大黄此时正把自己缩成一团，在枕头上睡得正香。

    “等我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先痛痛快快地飞一场，第二件事就是冲进一片森林里找果子吃，随便吃，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难道这是大黄的心声？

    曲策心念一动，想起九转妖灵诀的附属能力。

    摄魂，就是可以感知到其他生灵的灵魂激荡和思维情绪，甚至再到中高层次的境界之后，可以把这些激荡产生的余韵炼化，归自己所用。

    夜色低沉，曲策难掩心中的兴奋，趴在窗户上闭眼凝神聚气仔细感知。

    风沙沙吹过落叶，初冬的夜晚有些冷意，曲策屏住呼吸，缓缓放出神识。

    一些细微的碎碎念缓缓涌入他的感知之中，那是宫人们结束一天劳作后的只敢在心里面的碎碎念，守卫巡逻时的脚步声中夹杂的轻微抱怨，还有远处某位嫔妃的低泣，以及更远处某个角落里，一只小猫寻觅食物的满足。

    曲策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轻轻覆盖在这片夜色下的宫廷，捕捉着每一个灵魂的波动。

    但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探寻的。曲策把心神凝聚，尝试着向更远、更深的地方延伸。

    渐渐地，他的感知仿佛突破了某种屏障，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念头和片段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感知到了东方祥在某个偏僻宫殿的角落，独自呆坐着发呆，甚至心中并未有任何念头；他还感知到了柔妃皱着眉，在灯下研究东方胜送来的金色符文样本，脑中浮现一个个曲策听不懂的词汇。

    最为惊人的是，曲策竟隐约感知到了那只沉寂已久的巨兽所在的方向，以及它沉睡中偶尔传来的梦境波动，带着尖锐的杀意。

    这一切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曲策的意识，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应接不暇，甚至因为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感觉到头昏脑胀，思维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