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怎么也想不到，震慑作用到最后，已经不是单纯的震慑。

    当眼神被吸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在这次凝视试验之前，他是不清楚的。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并且深陷其中。

    他想移开眼神或者闭上眼睛，可怎么都办不到，同时身体也脱离了掌控，完全不听使唤。

    渐渐的，他视野中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然后扭曲，开裂，破碎。

    没多久，这些碎块就像高温下的蜡像一样，开始熔化，之后糅合在一起，化成了一团粘稠的黑。

    到了这里还没有结束，这团粘稠的黑，又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眨眼间就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吸力突然变大了。

    就像是黑洞一样，周围所有的光都被吸走，没有任何一缕可以逃脱。

    这一刻，陈行连自己眼中的金色都看不到了，除了黑暗，再也没有其它色彩。

    “原来坚持到极限，是这样一幅场景……”

    很快，他的精神和思维似乎也出了问题，处于一种混乱和凝滞的状态。

    陈行以为自己要完了，可就在他差点晕过去的时候，眼神被猛的弹开了。

    霎那之间，从黑暗里冲出无数斑斓的光子。

    原本被吸走的光线，色彩，声音这些，全都被吐了出来。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回归了原有的模样。

    只有一样，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那就是他自己，由静止状态变成了高速运动状态。

    “砰！”

    一声闷响，陈行失控似的撞在了墙上。

    如果是平时，他觉得自己多少都能做出点防御反应。

    但现在脑袋昏昏沉沉，连指使身体的命令都发不出，再加上浑身无力，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动作。

    不过这一下撞击并不重，痛感不算强烈。

    缓了十几分钟后，陈行恢复了一点体力，他双手往后撑，准备扶着墙壁爬起来。

    可手刚伸出去，就摸到了一个明显的凹坑。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去。

    原本平坦的水泥墙壁，出现了两处塌陷，露出了里面红色的砖块。

    往下看地面，是一堆水泥沙粉和碎砖颗粒的混合物。

    这是刚才自己撞的？

    陈行扯了下肩旁的衣服，定眼一看，发现上面确实沾了些水泥灰尘，他又摸了摸被撞到的脑壳，没见起包。

    那么抗造吗？

    他想到在学校的那次碰撞，那个时候，变化应该已经发生了。

    这时候，陈行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很大可能都不是单独发生的。

    身体强度提高了，才有可能激发出更大的力气。

    反过来也一样，力气变大，必定会拥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体强度。

    假如一个人的力气提高了五倍，但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就算能拉动之前五倍的重量，也肯定会把手臂拉伤，甚至是直接拉断。

    身体扛不住，拥有再大的力气也是白费。

    想到这里，陈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刚才被撞出的凹坑。

    他准备试一试自己拳头的威力。

    但握拳的时候，一点力都使不上。

    刚才的凝视试验，似乎把他的力气全都吸走了，全力打在墙上的拳头，只是勉强蹭落了一丝粉尘。

    震慑发动到极限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处于发软状态，到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并且看情况，估计还要很久才能恢复如初。

    如果非要形容现在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一头连续耕耘了三天三夜的牛。

    现在别说是耕田了，就是站起来，双腿都在打颤。

    “等身体恢复了再试试吧。”

    陈行松开拳头，双手撑在桌面，缓缓坐下。

    趴着又缓了一会儿，他开始回忆刚才的试验过程。

    总的来说，震慑维系的时间越久，消耗越大，到了后面，几乎是呈指数在增长。

    这种消耗，不单是体力上的，还包括了精神上的。

    超出一定时间后，想停止都不行，只能等自己快被玩坏的时候，自动触发隔断才能得到解脱。

    整个过程，有几个重要的时间点。

    从第十秒开始，他开始出现紧张、心慌、害怕这些负面情绪。

    在第十六秒，心跳开始加速，第二十一秒，呼吸变得困难。

    之后的十几秒时间里，这些负面状况不断增强。

    然后在第三十五秒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这个时间，基本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心中开始出现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念头。

    上次在酒店的那次凝视试验，最后脱离的时候，就是处于这种状态。

    因为时间是在心里默念的，可能会存在误差，但应该不会相差很多。

    比起上一次的十八秒，这次直接翻了快两倍。

    陈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能坚持那么久，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可以做的，就是把这个结果深深的记住。

    拿起笔，在纸面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

    35。

    他把这个时间点，称为可控极限时间。

    再之后……

    陈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后面的时间，就像是被无限拉长了，每一秒，他都觉得很漫长。

    而感受更不必多说，已经远超出了他的忍受极限。

    等想逃离的念头传达清晰的时候，他已经身不由己，精神似乎都被拉扯得混乱了，想问题和默念数字都受到了影响。

    稍停顿了一会儿，陈行在35后面写下了另一个数字：48。

    这个数字，是被弹开前，他心中默念到的最后一个数字。

    他把它称为不可控极限时间。

    考虑到自己后面的精神状况，这个数字可能存在很大的误差，不是一个精准的数值，只能做个大概的参考。

    但不管是35秒还是48秒，这两个数值，应该都不是固定的，以后出现变动的可能很大。

    他准备隔两天就进行一次试验。

    并且只做可控极限时间的记录。

    不可控极限时间的试验，他打算暂时放下。

    原因很简单，那种灵魂似乎都要被吸出去的感觉，他不想再随便尝试了，他怕自己受不住。

    要是昏过去，或者出现其他超出掌控的事情，就得不偿失了。

    从这次试验来看，他的眼睛，可能还藏了很多秘密。

    震慑，或许只是其中的一种能力。

    不由的，陈行想到了某些动漫里一些关于眼睛的特殊能力。

    他这是什么眼？

    又是什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