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和淡淡开口：“他们说的洗礼，就是这样吗？”

    海尔苏身体上的伤口都渐渐愈合，但尾鳍上只是简单的止住了血，被剪开的尾鳍始终保持着原样。

    而腰上的鳞片也没再恢复，淡淡的红痕围绕海尔苏的腰上一圈。

    “和我一同的人鱼有些经受不住洗礼死了，送回来的基本上都奄奄一息，我们身上的鳞片是取不下来的，他们用一种特殊的液体浇淋在我们身上，很痛，像被灼烧一样的痛，很快我的鳞片下就流出了血，轻轻一掀，鳞片就分离了。”海尔苏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也许是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讲述着这些就如同在说别人都事情一样。

    “我没有找到食物，可能要你先委屈一晚了，除非你想吃这些。”

    祁和从口袋里拿出装着两苏币买的食物掂了掂。

    海尔苏立马露出厌恶的表情，皱着眉游的远了一些。

    祁和笑着把食物塞进口袋里。

    海尔苏原本在水里游的很欢快，可这水池对于他来说远不比蔚蓝的大海宽阔，他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海尔苏的声音带着疑惑，还有淡淡的忧伤。

    “我的同类倒在我的面前，他们为什么会自杀，明明我感受到了他们是想要活下去的。”

    祁和垂眸像是没听到海尔苏的话，就在海尔苏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祁和平静的声音淡淡说着。

    “我们的选择都是趋利避害的结果，接受洗礼的时候，你很痛吧。”

    海尔苏点了点头。

    “他们感受到了确身的疼痛，甚至无法忍受这种疼痛，当他们选择自杀的时候，可能想结束的并不是生命，而是想摆脱当前的痛苦，可他们找不到有什么比自杀更能摆脱痛苦的方式了，在他们的世界里，这就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海尔苏不知道怎么回应祁和的话，这些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想活着为什么要选择去死，就算痛着，忍耐一下就好了。

    祁和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你这么想也有对的，想活着就不能去死，因为你想结束的是痛苦，不是生命，你该怎么做呢。”

    海尔苏的眸子微微颤动。

    “你该让他们相信，最坏的结果也只有死去了，一定有别的办法，有别的选择。”

    “那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海尔苏在海洋也有不同的物种，但是他们都很友善，和睦的像一家人。

    “人，都是是自私的，或者说，生物都是自私的。植物会为自己汲取养分而使别的植物死亡，动物互相捕食，争夺领地，这些都是证明。”

    “而人类，这种自私做到了极致，他们抓捕你们，我盲猜可能是因为献祭你们他们可以得到很丰厚的回报，我们都是利己的，趋利避害，天性使然，当然，是有人大公无私，他们很伟大，我不否认，因为我没资格。”

    “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祁和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淡淡的，好像祁和永远都是这么随意，从他见到祁和的第一面，这个人就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焦急生气。

    他总是循规蹈矩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海尔苏怔了一下随即否认了祁和的话：“你还救过我。”说着游到了祁和的面前。

    他仰着脸看着祁和漆黑的眸子，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但割破表面背后却是足矣将他吞噬的狂风暴雨。

    他们无声的对视着。

    祁和手指动了动，从背后拿出两个纸筒，一个递给了海尔苏，一个留在自己手上。

    海尔苏好奇的接过纸筒在手中把玩，他拿到纸筒的一瞬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连接在两个纸筒之间。

    “这是传音工具，有危险了就对着你的纸筒讲话就可以了，我这边能听到。”

    海尔苏高兴的试探性的轻轻对着纸筒说了句话。

    祁和这边的纸筒就发出震动，待祁和放在耳边之后，听到海尔苏空灵优美的声音。

    “祁珂，你好。”

    把目光移开，深沉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传音筒是最低级的垃圾传音筒，才5点积分。

    第二天早上太阳缓缓升起，祁和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海尔苏拉上来，原因是因为海尔苏觉得这个泉水很舒服不想起来。

    再不起来他的血就失效了。

    院落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祁和走到门口正好与昨天的李婆对视了一瞬，李婆显得有些惊讶。

    还是打了声招呼：“昨晚睡得可好啊？”

    祁和淡淡一笑：“挺好的。”

    李婆吆喝着跟在她身后的仆人快点，她身后两个仆人拉着架子车，上面用布盖着，祁和仔细看了看，红色的布都被浸湿了一大块，土色的架子车上面还有渗透的血渍。

    祁和眸子暗了暗，听到海尔苏喊他的声音才把门关上走了进去。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海尔苏的形态是人鱼形，不能在空气中暴露太久，祁和特地给他找来木桶，放了些水让他待在里面。

    “没什么，搬家的。”

    海尔苏了然的点了点头。

    门口又传来门被敲响的声音，祁和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门的缝隙中有一只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祁和面无表情的打开门，李婆身子还弓着，缓缓站直。

    李婆笑眯眯的，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缝隙更深了，她似乎想勾着头往里面看，却被祁和挡住了视线。

    “有什么事吗，李婆？”

    “我来给你们送点食物，来岛上一天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吧，小七。”说着招呼着身后的仆人把一小推车的新鲜水果蔬菜送了进来。

    李婆进来之后就看到缩在木桶中悄悄看他们的海尔苏，笑的皱纹更深了，李婆要走时还依依不舍的看着木桶中的人。

    祁和送走李婆之后海尔苏才肯从木桶中露出上半身：“她好奇怪，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笑。”

    祁和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祁和确认了一下这些食物没问题，才拿去厨房准备做些吃食，他们已经两天一夜没吃饭了。

    以他的厨艺，祁和又斜倪了一眼歪头看他的海尔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海尔苏看着桌子上精美的果盘，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以及一碗热乎乎的白粥，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食材有限，凑合吃吧。”祁和佯装谦虚了一下。

    直到海尔苏一分钟把桌子上的饭吃干抹净之后。

    祁和：…

    不汁儿道人鱼饭量这么大啊。

    这下海尔苏谦虚的笑了笑：“抱歉，祁珂，我太饥饿了。”

    祁和默默的啃着旁边的面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