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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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 俄波战争

    法国对于波立的援助很快被敲定了下来。法国将派遣一支由马克西姆·魏刚中将带领的军事顾问团前往波立指导波立军队作战,同时,法国将免费向波立军队提供一批新式军火,其中甚至包括由施奈德公司生产的100门新式155毫米速射榴弹炮。

    在经济上,法国和英国为波立提供了共计6亿英镑的低息贷款,用于战前的装备采购。在外交上,英法两国也向俄国发出了正式的外交照会,要求俄国根据欧洲大陆上长期的外交传统和国际公约,承认波立联邦的独立,维持欧洲大陆的地区和平。

    对于英法的要求,俄国自然不会给予任何回应。以科尔尼洛夫为总指挥、托洛茨基为总参谋长、年轻的将军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为前线总司令的指挥集团已经建立起来,整个西方面军已经被完全动员起来,准备投入到对波立联邦的战争之中。俄国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听从英法的要求暂停战事。

    在波立国内,战争的阴云也逐渐笼罩在了每一个人头上,许多地方都传出了快要打仗的风声。在华沙,这种风声尤为喧嚣。许多在工厂工作的工人都发现了,这段时间纺织订单几乎全部是国防部下的单,商品也是军服、军用腰包、弹药包这些战争用具。

    战争即将到来,这几乎是每个人都承认的共识。而在军校里,所有的学生和教官都被动员起来,编在了预备役序列。在华沙城郊,从西部赶来的五个师已经完成了整编,配备了全新的火炮和足额的步兵装备,组建成为了波立第一集团军,正在布防。

    作为元帅的儿子,又和王宫的几位王子公主保持着深厚友谊,辛迪加当然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心知肚明。阿波卡利斯是一位传统的军事贵族,他绝不会因为辛迪加是自己的儿子就保护他不让他上战场,因此作为华沙军校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辛迪加也被编入了预备役,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尉官。

    对于战场,辛迪加并没有太多恐惧——他甚至对战场没有任何认识,他不像德雷克那样跟随着约瑟夫和阿波卡利斯经历过战阵,他只是一个有着军事贵族背景但从未上过战场的普通人而已。

    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他和所有士兵一样,心中都会有的一丝恐惧和期待。带着这份复杂的情感,他约了卡米拉出来。到华沙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一起坐坐。

    和许多普通的士兵一样,辛迪加这番和卡米拉的约会,带有一种“见最后一面”的特殊情感。这种情感在现在的波立联邦里十分常见,许多士兵都带着这样的情感带着自己的家人出门游玩、吃饭。一时间,整个华沙城竟比平时还要热闹了许多。

    “你也要,上战场了吗?”

    见到辛迪加,卡米拉就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来。她是纺织厂的工人,亲眼看到过去生产民用服饰的纺织厂现在被无穷无尽的军用订单所填满。她十分清楚战争就要来了。满街都是征兵布告,现在辛迪加这个大学生又来找自己,她当然明白这是告别。

    “是,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军校的学生,”辛迪加拿起了咖啡杯,“现在这种时候,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原来如此……”卡米拉低着头,没有敢看辛迪加。她很害怕自己一旦抬头,眼泪就有可能流下来。她不想让辛迪加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或许是不想在辛迪加面前丢脸,也或许,是不希望他因为自己改变上战场的决心。

    比起上次和德国之间发生冲突时,波立人极力反对战争的情绪,现在的波立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恨意。这种恨意直接指向了东方的俄国人。波立被俄国人奴役得太久了,久到即便他们已经独立了,对俄罗斯的憎恨依然没有丝毫的减弱。

    波立人对于俄罗斯的态度正如一个笑话所说:波立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大宁走陆路侵略波立,因为如果这样,他们来的时候能攻打一遍俄罗斯,走的时候还能攻打一遍俄罗斯。

    在这样的环境下,卡米拉自然也受到了许多影响。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真正的俄罗斯人,但她的心里已经充满了对俄罗斯人的仇恨。

    “所以我今天突然想来见见你,”辛迪加看着卡米拉,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只是没话找话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如果今天不来见见你,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的话,可能卡米拉就要生气了。但是辛迪加这么说,卡米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战争,他说的就是最真实、最纯粹的实话。

    “会的,一定会再见到的,”卡米拉只能摆出一副宽慰的样子,努力安慰着辛迪加,“我们一定会赢的,你也一定能回来的。”

    听着卡米拉的话,辛迪加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过去见过很多士兵,在上战场之前总是会许一些乱七八糟的愿望,什么“打完这场仗就会老家结婚”“弟弟,大哥一定会回来的”“圣诞节之前我们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之类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这让他一直不敢轻易许愿。

    “努力活下来吧,”辛迪加叹了口气,他只能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听军校里的教官说,这次战争可能会很不顺利,俄国人很有可能打到华沙来。你……你要不要去农村避一避?”

    “我在农村的家人都死绝了,农村的房子和地也都被村里人瓜分了,能回哪去呢,俄国人如果真打到了华沙,那就听天由命吧。不管是被俄国人杀了也好,或着被俄国人抓去做奴隶也好,到时候又有什么区别呢,”卡米拉苦笑了一下,“说不定还是被俄国人杀了更痛快一些。”

    基督教不允许自杀,如果俄国人真打到了华沙,而卡米拉又不幸真的成为了某个俄国士兵的奴隶,等待她的只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和痛苦,连自我了解都做不到。

    辛迪加突然想起了自己老爹过去说的一句话:波立几千万人的生命和尊严都在波立军队的肩膀上,所以波立军队的尊严不允许受到任何侵犯。

    此时此刻,辛迪加突然有些理解他这个古板、不讲道理、时刻把军队放在第一位的老爹了。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作为一个军人自己该肩负些什么了——他肩负的是3000万波立人民的生命,是波兰—立陶宛联邦的主权,是波兰民族和立陶宛民族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命运。

    “我们不会让俄国人打到华沙的,”这个摆烂了整个前半生的人,第一次从内心里迸发出了一丝战意,“相信我,他们绝不可能打进华沙城。”

    卡米拉无言地点了点头。她相信辛迪加,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面前的少年。

    离开咖啡馆后,辛迪加一分钟都没有耽搁,立刻回到了军校。而在军校里等待他们的,是那个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的消息。

    “今天凌晨4点,俄国军队无视国际法律和国际秩序,越过我国边境,悍然发动了战争。重复,今天凌晨4点,俄国军队无视国际法律和国际秩序,越过我国边境,悍然发动了战争。”

    学校里的广播重复不断地播放这个消息。从去年12月末就已经被认为是必然的事情,终于在今天凌晨成为了事实。军校里,艾尔莎、布兰卡、罗科索夫斯基都没有任何波澜,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天终于到了。

    “你可算回来了,”看到辛迪加,布兰卡最先走了过来,“我们的部队都已经分配好了,你和艾尔莎被分到了第9骑兵旅做上尉排长,任命的文件都已经送到了,今天就该去报道了。”

    “所有学生都被分配到部队里去了?”辛迪加有些惊讶。

    “所有的,几乎都是排长或副排长,”布兰卡说,“我也被分到了附近的步兵师当副排长,马上就走了。辛迪加阁下,愿主保佑我们能再见吧。”

    “我也要走了,”罗科索夫斯基说,“我也被分到骑兵了,不过我在第11骑兵旅。前线部队似乎已经和俄国部队交火了,我们也没多少时间浪费了。”

    说完,布兰卡向辛迪加敬了个礼,就离开了。连辛迪加的回礼都没有等,战争已经开始了,现在每一分钟都是无比宝贵的。

    辛迪加看着远去的布兰卡,又看着把任命书拿给自己,准备和自己一同前往第9骑兵旅的艾尔莎,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学校。

    公元1912年3月7日,在英国、法国以及宁国的外交调停均被俄国共和政府拒绝后,由科尔尼洛夫为总指挥的西方面军在凌晨4点向波立联邦发动了总攻击。日后在历史书上被称为“俄波战争”的这场战争,正式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