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亲儿子面前，约瑟夫和玛丽亚也不必拘束什么了。和平常一样又腻歪在了一起。看着自己的亲爹亲妈秀恩爱，德雷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站在一边，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

    “法国那边知会我们，希望你能去法国留学，”玛丽亚说，“学年不限，你想去一年就去一年，想去两年就去两年，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需要回来了，就回来，你看行不行？”

    “母亲说话，也没问过我行不行，”德雷克低声吐槽，“您让我去，我就去呗。只是国内发展刚刚起步，我现在担任王宫秘书长，可能……”

    “我现在病好了不少，内政上的事可以捡起来一些了，国内的事你不必担心了，”玛丽亚打断了德雷克的话，“你这次去法国，除了政治上表达我们对英法的亲近外，还有一个目的，把罗曼诺夫家的那个小女儿带过去。”

    “阿娜斯塔西娅？”德雷克有些疑惑，“带她过去干嘛？”

    “我们上次处理旧贵族以后，从俄国逃出来的保皇派都不敢来联邦了，”玛丽亚靠在约瑟夫肩上，闭上了眼睛，“他们只能去英国和法国了，你带着那个小女孩去，能从他们那套到情报，也能得到他们的支持。现在克伦斯基已经站住脚了，共和派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我只能借着公主这个名头，让那些白军尽可能多折腾一阵子，给我们一些缓冲的时间。”

    “大概多久？”

    “少则三年，多则四年，不会更多了，”玛丽亚说，“克里斯汀还小，和你也亲近，她离开你太久可能会不习惯，我和法国谈好了，让克里斯汀以王室代表的身份出使法国几次。现在你把在国内的事情尽快处理好吧。”

    “知道了，母亲。”

    德雷克向自己的父母行礼后，径直离开了房间。

    “去法国？你真去啊？”听到德雷克的话，克里斯汀非常震惊，她没想到德雷克竟然真的准备去法国留学。

    “按照母亲的意思，留学只是个幌子，主要是能带着阿娜斯塔西娅去法国忽悠那些逃亡的贵族，让他们做中间人，把我们干涉俄国内战的武器和情报员送到俄国去，”德雷克坐在车上，往喉咙里灌着红酒，“俄国共和派里的激进分子很多，如果他们统一了俄罗斯，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会统一吗？”

    “会统一的，”德雷克点头，“克伦斯基已经稳定了圣彼得堡、莫斯科和基辅的工业区，相比于一团散沙的白卫军，在综合实力上已经优势太多了。母亲的计划是尽可能延长俄国内战的时间，给我们争取发展的时间。”

    “我们现在去哪里？”克里斯汀看着车一路开往了北边，那里并不是夏宫的方向。

    “先去找那个叫什么，列夫，对，列夫的企业家，上次在立陶宛拜托他负责立陶宛地区的农业改革工作，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德雷克说，“我想在去法国之前尽量把事情都安排好。”

    汽车一路开到了列夫的住处——一个奢华庞大的庄园，能在华沙北城买得起这么大的庄园，列夫的财力可见一斑。

    “殿下。”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列夫，而是已经在外交部翻译局当副处长的索尼娅。

    硬生生压下想要调侃列夫和索尼娅两人的话，德雷克跟随索尼娅和庄园的仆人直接进入了庄园。见到列夫后，德雷克就直入主题：“在立陶宛的农业改革试点，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是官员，只是一个商人，”列夫请德雷克坐下，吩咐仆人倒茶，“只能给出商业上的数据。从殿下立陶宛一行回来之后，立陶宛政府向农民提供了大量低息甚至无息的用于购买化肥、农业机械和两种的专项贷款，因为大部分农民已经分到了土地，通常就用土地做抵押。我现在代理着化肥和农具的买卖，生意很好，大部分农户家里只需要一到两个劳动力就足以完成种植了。”

    “如果是这样，也算完成我们一开始的计划了，”德雷克喝了口红茶，思索了片刻，“立陶宛大臣千里迢迢的在考纳斯，虽说发了电报跟我说，我还是有些怀疑，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心里安定了些。”

    “殿下，我有个建议，”列夫本来还在犹豫该不该说，看到德雷克对自己还算颇有耐心，便也一并说了，“我波立联邦自有国情在此，过去我们一直考虑着让大型农垦企业收购小农的土地，摆脱小农经济的发展模式，现在看来可能有些急切了。应该先维持一段时间小农经济体制。”

    “这话怎么说？”列夫这句话倒让德雷克疑惑起来了。

    “殿下，我们都应该知道，农业生产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产物是粮食，一个国家的命脉也系于此。但是如果把土地全部交给大型企业，尤其是外国控制的大型企业，他们必然会该种更能赚钱的经济作物而放弃粮食。一旦如此，我国的粮食市场就难以自给，甚至要靠进口他国粮食才能维持了，这对于我国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难道交给小农们来种植，他们就会放弃赚钱，转而种植粮食了？”克里斯汀觉得列夫话里的逻辑似乎有些不成立。

    “请允许我向您讲述市场运行的基本原理，殿下，”列夫清了清嗓子，“我们都清楚，市场是源于需求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需求，自然也就没有市场了。但对于不同的生产者来说，他们能接触到的市场也不尽相同。就以英国商人为例吧。英国人的市场已经遍布了全世界，他们的企业不但会考虑波立的市场，还要考虑英国的、欧洲的、甚至美洲的市场。对于一个立陶宛人来说，大量种植花生和甜菜是难以理解的，但对于一个英国人来说，这两种作物和加工后的工业品在印度和非洲的销量都非常好。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不可能把东西运到那里，那里的需求和市场对我们来说就毫无意义；但对于英国人来说，那里的市场就是他们赚钱的好地方。”

    “对于我国的小农来说，他们能售卖作物的市场非常有限，一般就只能在农村附近的县城，最多能到省城。这个区域里的市场非常微小，也非常稳定，在这种市场里，粮食是风险最小，收益最稳定的商品。所以大量不可能承担太大风险的小农一定会优先选择种植粮食。”

    “如果经销商过来了呢？他向农民们收购经济作物，农民们总不可能放着眼前的钱不赚吧？”克里斯汀还是很奇怪，小农总不能真的是傻子吧。

    “殿下说得有道理，但是没有考虑到那些经销商的财力，”列夫每次听到克里斯汀说话，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想得如此之深，自然也就更加谨慎了，“大部分经销商都是企业雇佣当地人去做的，他们手上钱有限，能做得主自然也有限。从过去俄国的情况来看，每个县都会有一批固定的人专门种植这些经济作物卖给经销商。经济作物受世界市场的冲击大，有时候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结果市场变了，卖不出去，就只能烂在地里。小农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的，只有那些有些资本的大地主和富农能吃这碗饭。我想，维持小农经济是稳定的，当年斯托雷平阁下的改革就是这样的思路，如果他不是遇刺身亡了，也许俄国的改革也就成功了。”

    “你跟我说这么多有道理的政策，倒让我有些吃惊，”德雷克靠在沙发上，“这似乎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吧？是有什么想找我要的东西吗？”

    “殿下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和殿下开诚布公了，”列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这个巴格拉基昂公爵的身份实在是有些麻烦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俄国人不说，还总有人问我是不是军人。我想能不能重新授予我一个姓氏和爵位，哪怕不是公爵也行。然后就是，如果能给我一个政府公职的头衔就更好了，顶着政府的帽子好办事。”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爵位和姓氏我可以答应你，”德雷克说，“王宫秘书处会斟酌一个新的爵位给你。至于政府职位，我要和内阁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会有专门的人来告知你。我还想问一下，内阁一直有人提议开办国营农场，你觉得有必要吗？”

    “谢谢殿下，至于国营农场，我很想知道提议者的目的是什么，”列夫说，“如果是为了保证最基本的农作物供应，我刚刚已经说了，个体农户足以保障我国的粮食安全了。如果是为了补贴国家财政，我不觉得几个农场能给政府弄出多少钱来。我觉得如果一定想弄一个国营农场，不如以王室的名义弄一块地，每年春天和秋天的时候让王室成员去农场演演戏，表示对农业生产的重视。”

    “好主意，”德雷克对这种政治宣传并不反感，他自己在阿波卡利斯镇压游行时的政治宣传就为王室赚来了一大波声誉，“是农业部提的建议，目的是由国家控制一部分农产品生产，不过看您的意见，似乎是不需要。”

    “完全不需要。”列夫摇了摇头。

    和列夫简单地聊了聊立陶宛的招商环境后，德雷克就离开了列夫的别墅。听了列夫的想法，他决定去农业部找农业大臣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