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刚过，天气还有些微寒，许川踏马走在长街道上。

    身后另一匹马上坐着的自然是左秋。

    “喂！你把我带去哪？这怎么是去花楼的路？”

    许川新年这几天过的实在太闹腾，唱戏把脑子都要唱晕了，许川得好好的放松一下。

    ......

    “我来找你是查案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地方？”

    云和茶楼。

    有茶，有小食糕点，还有说书人。

    许川进的是三楼的包房，这还是他花了五百两银子，包了两年，只属于许川的小房间。

    虽说是房间，但四面镂空，只用珠帘遮盖。

    房间内有一大一小两个座位，许川坐的自然是主位，左秋倒也没计较，坐到了许川旁边的小椅子上。

    “小二，两壶南陆妖域的茶，两碟糕点拼盘！”

    左秋道：“啊！我们不查案的吗？”

    许川伸了伸懒腰：“先不急，这家茶楼今年开张第一天，听说换了一个从人族来的说书人，嘴皮子厉害的紧！”

    左秋嘴里一直碎碎念着对许川咒骂的话语，直到茶楼小厮上了两叠糕点拼盘。

    “诶许川，你还别说，这小食真好吃！”

    许川开始抿茶：“这家茶楼老板，人族逃难过来的，糕点独一份的绝！”

    左秋已经把许川那边的一盘糕点拿到她旁边的桌子上了：“人族，我也是人族，能不能让我见见，我也想学学！”

    “人家看家吃饭的活计，怎么会教给你，还有，别嚷嚷，你瞧，那说书人要来了！”

    啪！惊堂木响亮的一拍。

    “列位，老夫先拜个晚年，您各位，见到老夫是缘分，老夫见到列位是福气！”

    “东陆风大，列位运随风起，堂前客多，四面八方来财！”

    几段漂亮话说完，许多人都在小厮的银盘上丢了钱钞。

    “今天要讲的是..”

    台上的说书人还在言语，许川听都不听，拉着左秋的手，直直出了房间外：“不是这人，妈的，没等到！还是让他走了！”

    左秋喝茶吃糕点听说书，正开心来着，却懵懵懂懂的被许川拉出了门。

    “你干什么！”

    “疯了不是！”

    .......

    城东，白泽城最大的马车行。

    “老板，有没有一个穿青衣的说书人，从你这要了辆马车？”

    消瘦的马车行老板话不多，只是摇了摇头。

    “许川，你到底在找谁？”

    “你疯了不是？”

    许川道：“你确定要听？”

    左秋锤了锤许川的肩膀：“别给我兜圈子！”

    许川道：“中陆人族，鬼算门的青衣说书人！青观。”

    左秋愣了愣神。

    许川牵马而来：“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吧？”

    在中陆人族，各个波诡云谲，光怪陆离的传说之中，花宫宫主左怜，和青观有过一段孽缘。

    左秋就是青观的女儿，这是很多修仙传说里下的定论。

    真假谁也难知。

    左秋听完许川的话之后，牙关紧拧，身形挪转，又施了一道兰花术法，飘然远去。

    她的马却还留在原地。

    许川自顾自道：“真搞不懂这女子！”

    马车行自然有很多马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马车，许川看着这一排排空空的马车。

    好的马车金雕银饰，车轱辘都有装饰，差一点的马车，只有模板，就连门帘也是只破布一张。

    许川神情茫然。

    消瘦的老板走上前来：“大人，您在看什么？”

    许川挥了挥手，示意马车行的老板走开。

    突然，一排排马车之中，一个最低劣的马车里，走出来个青袍中年人。

    “许川，我们又见面了！”

    许川微微颔首：“也算有缘！”

    车中来人正是青观。

    许川道：“白妖主的地方，你都敢来，不惜死吗？”

    青观不答。

    他脸上的微笑是上位者的微笑，自信，骄傲，还夹杂着一丝狂妄。

    但缺点是，青观长的实在不好看，和面容俊秀的许川比，可谓云泥。

    许川刚从秋暖楼，被左秋放回来的时候，一张青色纸笺就飞入了许川的府上。

    上面写着“云和茶楼一见”。

    纸笺背后还十分幽默的写着“如果我不在，就在马车行里。”

    署名，青观。

    ......

    鬼算门的话事人之一，和许梦的儿子在茶楼喝茶。

    这的确是难得的景象。

    青观吃了块糕点：“你父亲和我们算是很多年的宿敌了，你父亲的死，未尝没有我们的手笔，我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敢接来的？”

    许川并未动眼前茶水：“算计北陆妖庭？你，和你身后的那几位还没这本事！”

    “皎毒是真会杀人的！”

    青观拿茶杯的手抖了抖。

    许川道：“你为你女儿而来，还是为你鬼算门而来？”

    青观道：“二者都有！”

    “或者说，我是为救东陆而来！”

    许川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你鬼算门真是巴不得老百姓死啊？”

    青观道：“许小子，你居然还知道我门高术，要不要我代师收徒？”

    “我已经约了白妖主，咱们....”

    许川拍了拍桌子，打断了青观的言语：

    “你多大了？千岁也有了吧？”

    “也不过才炼虚境，顶多能活两千岁！”

    “你不思修道，不思考自己的女儿，空空幻想着这天下操戈！我都替你害臊！”

    但真正让青观动容的，却是许川的最后一句话。

    “惑乱天下，当真比天伦之乐好吗？”

    青观，鬼算门风露堂堂主。在五百年前，他其实是个天赋异禀的剑修，北陆妖域的北极剑宗，他曾是不世出的天才。

    种种原因，万般造化，让他叛了宗，辗转成了如今的荒唐模样。

    青观是有真本事的，不论是剑，还是“惑乱天下”。

    就连白慕遮听到青观从中陆人族远来，都打算和他商议一下天下时势。

    这里要说的，是青观的道。

    他弃“剑”学道后，领悟的道，便是所谓的“取乱之道”！

    青观甚至胆大的到许梦的面前，给他传鬼算门之道。

    许梦没杀他，所以许川曾在少年时见过他。

    青观曾经化身一个老头，帮助一个濒危的王朝重新复国。

    仔细说来，他本事极大。

    可青观接近百年没有破境，就在许川说完这句“天伦之乐”后，青观突然想开了。

    他破境了，

    茶楼里，一杯茶水倒在地上，茶杯破碎。

    许川瞪眼道：“你心情不好，犯不着坏了茶杯，让老子赔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