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苦啊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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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分岔路口见人生

    “我们今天玩什么,玩躲猫猫还是抓鬼鬼。”

    “躲猫猫吧,抓鬼是晚上玩的。”

    “行,就玩躲猫猫,范围是从这条街到头,不能出界。”

    “手心手背,选出来谁先抓人。”

    “手心…手背。”

    看着一群孩子在那叽叽喳喳的准备玩起了捉迷藏,都是一些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这会儿,是最悠闲,最天真,最幼稚的年纪,无忧无虑,什么烦心事都没有,就是吃饱了,玩好了就是最快乐的。

    小庄子和小强,跟几个较大的孩子坐在石凳上,中间放着一盘瓜子,几个人就那么边聊边嗑,其他几个差不多同龄的,都早就辍学不上了,有的去大城市的饭店做了学徒,有的在县城里开出租车,有的跟父母一样下工地做了力工。

    “真羡慕你们俩,都考上了大学,上学那会儿都拼了命的不想上学,想方设法的辍学,但是走到社会上经过那种苦,那种累,才知道钱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在饭店里,起早贪黑,干最多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带我的师傅整天骂人,根本不好好教,一个月就能休两天,真不是人干的。”

    学厨师的男生将手里攒下的瓜子皮扔到后边,叹了口气埋怨着。

    “你那算啥,至少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我那,你看看我这都晒成什么样了,工地里的活更不是人干的,四五点就起来,全是搬砖铲泥的累活,干到晚上八九点那是常事,有时候甚至能到后半夜,工资还是按照天发,干一天算一天的钱,吃的更别提了,天天就是土豆土豆大白菜,加馒头,一整年都不换样,看看我现在被折磨的,你说我四十岁也有人信。”

    工地里干活的男生,本来之前还是个白白净净的阳光男孩,喜欢烫一头黄色的卷发,没想到这两年在工地磨砺的,头发稀疏,脸已经被晒成了铜黑色,留着几撮小胡子,即使是熟人走在大街上也可能认不出,就连样子都十分显老。

    大家都看向那个开出租车的,跟这两位比起来,他可能是最轻松的了,被大家看着,他也是笑了笑,说道:“开出租确实比你们稍微强点,至少不用出苦力,不用风吹日晒,但这份钱也不是好挣的,也是起早贪黑啊,我这才开了不到两年,腰间盘突出,颈椎病严重,这活也没法干了,想着也转行去干点别的,听说开大卡车挺赚钱,不知道能不能干的了。”

    听到几个人的诉苦,小庄子和小强似乎也感同身受,他们从未想过,社会中是那般残忍和真实,他们俩似乎应该庆幸自己坚持下上学这条路,尤其是小庄子,他是辍学后又接着上的,不然他能想象,自己一直跟爸爸收山货,或许都赶不上眼前这几位。

    “你们虽然很辛苦,但是也独立了,自己挣的辛苦钱,自己花,腰杆子挺直,多好,看看我们,还要接着上学,还要继续花家里的钱,谁知道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呢,不知道将来走进社会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你们已经成为老板了。”

    几人看着小庄子,连忙摇头,说道:“可别扯淡了,等你们大学毕业了,那可是前途一片光明,到时候别看不起我们几个就行了,我们几个也就是家里正好有事,这才赶巧聚到一起,小时候,我们渴望赶快长大,但长大才知道长大的辛酸和无奈,以后我们就要为了各自的生活而天南海北,各自拼搏,下次再聚就不知猴年马月喽,这天涯路漫漫,各位都珍重吧。”

    这话说的确实不假,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体验了不同的人生,以后可能就像平行线一般,很难交集在一起,多年以后,不管依旧平庸,还是大富大贵,不论如何,还依然能这般坐在这里聊天嗑瓜子,也是一种难得。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吃吃,拉拉,你们活着有什么用。”

    “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

    听到这呼喊,明显还是老年人的声音,正在往家里走的小庄子和小强村不禁一愣,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敢打人的,两个人心中升起一股怒意,就要过去看看,这时正好碰上了小强的妈妈。

    “妈,那边那家有人打人,那是谁家啊,我们得去看看,这还得了。”小强率先说到。

    小强的妈妈抬头一看,似乎屡见不鲜一样,随口说道:“哦,那是王祥家,你们别瞎凑热闹了,这是常事,不新鲜。”

    小强和小庄子对视一眼,这打人还能是常事,这他们可是首次听说,小庄子问道:“大娘,你给我们说说,打人的是谁?”

    “打人的是王祥他儿媳妇二凤,被打的是王祥和他老婆,多少年都这样了。”

    小庄子眉头一皱,满脸无法相信,诧异的问道:“他男人呢,就这么看着他媳妇打自己的爸妈?这还有王法吗,村上的村长不管吗?”

    “王祥他儿子,那个牲口打的更厉害,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村长心中无比清楚是什么事,但村长每次想管,想问,王祥和他老婆啥都不说,谁也没法。”

    村中北边的一家人,一个女人,拿着手里的一根黑色烧火棍,一点余力不留的在抽打两个老人,他们俩人瘫坐在地上,就那么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即使这样,女人依然不停手,两个小孩子就在那肆意得玩耍,对眼前发生的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王祥已经七十多岁,身材矮小,后背还佝偻,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经历过社会的种种变迁,据说十三岁就结婚了,但是很多年都没有要上孩子,想了不知道多少土方法,受了不知道多少罪,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老婆在四十几岁却怀上孩子,而且顺利生下个男孩,老两口别提多高兴了,可以说是老来得子,自然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一开始还好,但自从娶了这个儿媳妇二凤,一切都变了。

    二凤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家在不远的南山沟村,从小就爱美爱打扮,上学就上到三年级就辍学回家,小姑娘爱打扮倒不是什么大事,但跟村里其他的姑娘比起来,她就明显有些过分,而且身材发育远超同龄人,臀部浑圆挺翘,尤其是胸部,简直不能用波涛汹涌来形容,就连生过孩子的妇女比之不上,而且她经常喜欢穿着紧身的衣服,不是露着肚脐,就是漏出那两支雪白的大腿,经常穿着很高的高跟鞋,走起路来都是一扭一扭,一颤一颤的,她这夸张超前的穿着,时长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尤其是那些男人,谁看到她都得狠狠刮几眼。

    面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二凤不以为喜,反以为荣,她以自己傲人的身材为荣,觉得大家说她,是因为嫉妒她的身材,她的美貌。

    女子超前的发育,就像招蜂引蝶的花朵一般,隔壁几个村子的不上学的小混混,一眼就被她迷得不行,经常有人骑着摩托车,在破旧的土路上骑的飞快,激起身后的尘土飞扬,年轻的他们觉得这非常酷,非常潇洒,非常帅,他们是来给二凤送情书的,收到情书的二凤,每次都是洋洋得意,有几个小混混甚至为了争夺她而大打出手,二凤见到也不阻止,说是谁打赢了,她就上谁的摩托去兜风。

    几个小混混真就那么动起手来,有个留着一头长发,身材高大的男生打赢了,他示意二凤坐上他的摩托车。

    二凤坐了上去,这个男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故意快速启动,二凤胸前那两团柔软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背上,男人乐此不疲,试了好几次。

    “坏蛋!”二凤捶打他的背,然后抱紧他的腰,就那么疾驰而去。

    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都是一副干柴烈火,他们自制力本就不强,两人偷尝禁果,自从那之后,二凤的名声更坏了,父母不管怎么说她,她都无动于衷,她觉得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爱情。

    好景不长,因为年轻人不懂得保护措施,二凤意外怀孕了,她本以为男生会接受她,跟他结婚,给她一个家,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男生愣住了,他只是想玩玩,他还要出去闯荡,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可能轻易跟这个村里的女人结婚呢。

    男生变得冷漠,直接就是一句让二凤把孩子打掉,以后不要在联系了,二凤整个人傻了,但是男方却死不承认,最终彩凤也只能独自将孩子打掉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凤的名声坏了,在村子里就很难嫁出去,就连媒人也是无可奈何,找好人家是不好找了,所以就嫁给了王祥的儿子,王祥夫妻二人还以为捡到了大便宜,但却不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二凤嫁过来之后一开始她还想,就这样认命了,但是看到家里穷的叮当响,这个男人也是窝窝囊囊的样子,她开始嫌弃这,嫌弃那,几乎什么活都不干,王祥二人性格过于内向,只是一味的隐忍,但是一味的隐忍并没有换来什么太平的日子,反而让二凤变本加厉,他儿子更是随风附喝,慢慢的,嫌弃变成了厌恶,他们将王祥夫妇赶到了偏门的小棚子,吃饭不许一桌,甚至上厕所都不让在家里,两个人一发现有什么不合适或者心情不好,甚至直接会大打出手,对待自己的父母,如牲畜一般。

    两个不爱说话且无比内向的老人虽然日子过得辛酸,但是他们觉得值了,二凤生下一儿一女,老大是个姑娘,经常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已经七岁,衣襟和袖口始终黑油发亮,小脸始终干涩,嘴唇干裂,头发胡乱的扎在后边,那样子简直就像个没人管的孩子,她很懂事,经常抱着弟弟,像个小大人,别的孩子还能吃上一些小零食,辣条,冰棍,但是这两个孩子只有眼馋别人的份,二凤几乎从不管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老人拉扯,自然有些邋遢,而且在这种家庭环境下,两个孩子也是十分内向,不管见到谁都有些怯意,不管说任何话。王祥的儿子外出打工,二凤整日在家就是打牌打麻将,洗衣做饭那是从不沾手,两个老人做好了饭,也要她先吃,她和孩子吃完了,才能轮到两个老人吃。

    二凤虽然对待自己公婆如猪狗一般,但是对待邻居相亲却是十分客气,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来,应了那句,人心隔肚皮,谁清楚里边的心,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