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临路
“这......是哪里?”当齐思疆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他不认识的世界。
天空一片灰暗,似乎不久将会降下暴雨。齐思疆迷茫又惊恐地看向四周一一一片空旷,全是空无一人的农田。
“我特么刚穿的睡衣啊,怎么不见了?!”齐思疆忐忑地往前走了一步,余光瞟见自己的衣袖,再往下看,发现自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不知道是什么是什么款式。
齐思疆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穿的衣服一一指尖触摸到的尽是粗糙,刺的皮肤生疼。
他搞不懂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明明自己先前还在寝室的,现在却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先往前走一走,然后问个路?齐思疆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貌似看见不远处有一栋茅草屋。
茅草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齐思疆失望地发现这地方似乎已经荒废了,完全感受不到有任何人生活在这里。
“有人吗?”齐思疆虽然失望,但还是搬开茅屋外栅栏的门,大声地问了一句。
没人回应。
他走了进去,观察了一圈后,两眼放出希望的光芒,因为他发现在在院子里养着的鸡,它们正在安静地进食。
齐思疆认为很奇怪,他奶奶在乡下是养鸡的,自己小的时候去奶奶家玩,看见那些鸡都是吵闹无比地进食,怎么这些鸡这么安静?
他又望向了水井,水井旁的水桶是木质的,但没有朽化,这证明了有人在使用;水井里有水,没有干涸,这证明这不是死井,一定有人居住。
齐思疆觉得这地方诡异。
他在原地待了许久,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地方诡异。
因为太静了。
齐思疆甚至连风吹的动静都感受不到,这不正常,但自己又能安稳的进行呼吸。
整个世界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这感觉......怎么说呢,齐思疆努力地想形容,就像打游戏开了观察者模式一样。
自己身处局中,又不处于局中。
正想着,齐思疆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奇怪,这声音他竟然又听得到,他于是转身,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走进院子里的是一位大叔,年纪估摸着四五十岁上下,看这打扮,应该是一位樵夫。
“大叔,请问,这是什么地方?”齐思疆问。
樵夫像似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径直向他走来。
接下来令齐思疆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一一樵夫直接穿过了他,朝着茅屋走去!
他楞在原地,片刻之后,连忙去摸自己,能感受到肌肉的充实感,并不是虚影,他稍微地放宽心了一点。
樵夫推开门,放下背上的柴走进屋内,齐思疆偷偷地紧随其后。
进门左侧就有一个房间,齐思疆看见樵夫踏进里面。
齐思疆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准备偷听。
“酒......酒......”里面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什么?酒?齐思疆听不大清,可能是由于老人的声音太微弱了。
迫于好奇心的驱使,齐思疆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个头,观察房间内的情况。
就在齐思疆能看到的地方,刚好摆着一张榻,一位老人正躺在上面,形如槁木,双目紧闭,已然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樵夫从榻前的石桌上斟起一杯酒,将老人的头扶起,把酒倒入老人的口中。齐思疆看到,老人勉强地恢复了点精神。
这是干什么?齐思疆沉思道,这诡异的环境,诡异的氛围,甚至于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两个诡异的人......
“大鹏飞兮振八裔!”老人突如其来的话语,将这诡异的气氛瞬间打破了,同时也把齐思疆吓了一跳。
他决定继续听下去。
樵夫拍着老人的背,似是在安抚。
老人咳嗽起来,但还是断断续续道:“中天摧兮力不济!”
完了。
齐思疆发现了一个对于他来说致命的问题,就是这个老人他讲的东西他完全听不懂,根本没法翻译。
直觉告诉他,虽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应该不是现实世界。
“馀风激兮万世......”老人干枯的声音不知何时激昂起来,齐思疆注意到,摆放酒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白纸,老人每说一个字,纸上似乎会自动显现出对应的字。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齐思疆视力还算可以,尽管他看不太懂纸上写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起码能看清。
“后人得之传此......”老人又念了一句,齐思疆在心里默念了出来。
这老人在干什么?念完这一句,齐思疆糊涂了。
老人念完后就没动静了,樵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就当齐思疆想要离开茅屋去找其他线索时,老人突然睁开眼睛,像似用尽了全力,大吼道:
“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声音如雷贯耳,齐思疆能感受到这里面夹杂着的渴求与不甘。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卧在石桌上的纸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还带有强烈的冲击力。齐思疆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发出了响声。
樵夫慌忙转过身,眼睛一凛,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一个健步滑到齐思疆面前,用尽全力向没有反应过来的齐思疆脆弱的脖颈刺去一一
世界昏暗了。
.......
“不要杀我!!!”齐思疆几乎要跳起来,惊慌地喊道。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寝室的床上。
原来是梦。齐思疆受惊的心冷静下来,背上都出了一阵虚汗,他大喘着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那是什么?”齐思疆惊魂未定地问自己,但没有人回答他。
他发现寝室已经空无一人,知道自己起晚了,缓了一会,准备起床。
“这是......?”齐思疆一抬手,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太白全集》。
“奇怪,我昨天晚上不是把他放柜子里面了么,怎么跑我床上来了?”齐思疆感到诧异。
他看向了那本书,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书正在盯着自己看。
不管这么多了,齐思疆把书放在床上,起身洗漱。
“等等,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来着?”齐思疆刷牙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今天和林意颂约好早上九点一起去图书馆写论文的啊!
齐思疆低头看了下表。
刚好九点三十分,手表甚至讽刺地震了一下来提醒他。
喜闻乐见的,齐思疆又双叒叕的迟到了。
他跑到校图书馆的时候,看见林意颂如火山即将爆发的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齐思疆!!!你特么迟到了三十多分钟,这个迟到的毛病你能不能改一改啊?!”
齐思疆止不住地点头哈腰,极具躬匠精神。
林意颂骂了一段时间,到了最后,不满道:“你论文内容想好没?”
“没。”齐思疆如实相告,他是真的不想碰论文这个东西。
“我的差不多想好了,你要不听一下,顺便给我点指导意见,我这次来图书馆也是想来查一点资料的。”
“怎么说?”
“我这次论文的主题是一位历史人物。”
“谁?”
“李白。”
“我测......”齐思疆在心里已经学着陈文若骂国粹了,他现在一听到李白这两个字就头痛。
俩人于是进入了图书馆,找了个地方坐好。
啊,论文,是无数大学生“快乐”的源泉,齐思疆深有此感,他坐在图书馆的公共座位上,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玩电脑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是一旦要用到它来写论文,现在他有一种想生吃电脑的冲动。
“你想好论文写什么了吗?”林意颂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走过来。
“没。”
“那你这篇论文打算什么时候写?”
“一个夜晚,一个台灯,一台电脑,一个奇迹。”
“不愧是你。”
......
林意颂正式开始了她的论文之旅,而这边的齐思疆却丝毫没有开工的打算。
实在是百无聊赖极了,齐思疆决定利用这个时间背诗,他从背包里掏出《李太白全集》,准备把《将进酒》继续背完。
“咦......不对,我明明记得昨天《将进酒》是在这一页的啊......”齐思疆翻到了昨天背《将进酒》时的页码,但发现这页码上的是另外一首诗。
“这什么......”齐思疆发现这字他看都看不懂,经过一秒的思索,他决定问一下林意颂。
“林意颂,你看一下这是什么字?”齐思疆拍了拍林意颂。
“什么字?我看看。”林意颂接过书,“这字体是狂草吧,内容......哦,这是《临路歌》啊,这不简单。”
“《临路歌》?那是啥?”
“就是李太白的绝笔之作啊。”
“绝笔之作?什么内容,你给我翻一下呗。”
“行,让我看看。”林意颂开始翻译:“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齐思疆听完林意颂的翻译,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首诗吗??!!
“也就是说,这是李白临死时写的?”齐思疆强行镇定下来,吞了口唾沫,问。
“差不多。”
难不成自己梦到的是李白临死前的画面?齐思疆一想到梦中发生的情景,那老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自己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
按照科学解释来说,人一般睡醒之后是记不清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只能想起个大概。
可是,为什么这个梦,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