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怒气冲冲
沈桃一时冲动,口出暴言,就连一旁的霍泉和智铃儿都觉此言过分,可沈展玦却始终垂头不发一语以对。
沈桃还要再骂,却听人截道:“桃夫人慎言。”
众人转头一看,但见云夫人与仆妇林妈妈已来到会客厅。
在沈桃到来之时已有人去通传知会云夫人,她来到正巧听沈桃破口大骂,细听之下发觉她是在辱骂自己儿子,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方才便是林妈妈出口制止。
可沈桃气已上头如何能止?
见云夫人和林妈妈走到跟前,便指着林妈妈鼻子骂道:“下贱的东西,主人家说话你多什么嘴!给我掌嘴!”
她的贴身仆妇领命,当即上前要打林妈妈,可云夫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强压怒火,说道:“发生何事了?桃妹妹何须如此动怒?”
“谁是你的妹妹?”听云夫人发话,沈桃转向她冷笑道,“何曾见过野鸡与凤凰并称姐妹?你也嫁到沈家来多年的,还改不了那草莽匪气……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娘是这般,生得儿子也这般趋炎附势。我康家确是比不上旁人荣华富贵,但也是一股清流,可你们这般贪恋富贵,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灵玉山庄少庄主的位子不要,上赶着给人当牛做马,我哥要是知道还不得气活过来么?”
云夫人听得沈桃之言,气得怒目圆睁,身子也颤抖不已:“欺人太甚!我忍让便是叫你这般羞辱的?”
“我叫你忍让了?要说忍,也是我们忍你!我哥哥是何等的人物,那是人中之龙,多少名门闺秀要嫁都来不及,偏你这镖局出身的贱人不知天高地厚死缠烂打,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迫得我二哥哥娶你,过了门不久更将他人都给克死了……这许多年来,我每每看着你这贱人便来气!”
沈桃怒极,一时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将下去,竟将眼前的嫂子看作奴婢一般教训,云夫人易怒却不善争吵,虽有武功在身,可被其羞辱得已是脑中大乱,一时竟反应不过来,正当巴掌落下之际,沈展玦闪到两人之间,接下来沈桃的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会客厅里,一时众人都呆住了。
便连沈桃亦是被吓了一跳,可她仍强撑着,心中对自己说道:“是他不管不顾方才造成我凡儿中毒卧床,是他欠凡儿的!我替凡儿打他分属应该!”
沈展玦待要请姑母息怒,却忽地被云夫人给拨开,只听她怒喊道:“你敢打我儿子!”
当即便冲上前去连扇沈桃两个巴掌,随即两人更是厮打起来。
一个有武艺在身,一个娇生惯养,两个家世均非平常的女人竟如那市井街头的妇人一般扭打在一块儿,叫众人都大大吃惊,霍泉与智铃儿更是连忙便要上前把人拉开。可随着沈桃的仆妇与林妈妈也加入战圈,场面便更是混乱。
霍泉、沈展玦、智铃儿三人合力下,连忙将众人拉开,只见两位夫人鬓发皆乱、妆容已花。
沈桃骂道:“你这贱人竟敢打我?”
“打你便打你!既然你有爹生没娘养,便由我嫂代母职,好好教训教训你!我非但打你,还要撕烂你的嘴!”
两人皆是一副不把对方撕碎便不罢休的模样,却听年迈苍老的声音喝道:“混账!都给我停下来!”
循声望去,只见邓太夫人在丁妈妈搀扶下也早已到了,她一脸的哀痛愤怒,显是已听见姑嫂之间的争吵,至于听到多少已不重要,从哪儿开始都是一样的不堪入耳。
沈桃一见母亲到来,心中多日的委屈迸发,连忙扑到其跟前,浑如未出阁那般撒娇,正待她要开口诉说之时,却又是被邓太夫人抬手一巴掌:“你幼时我未曾对你好好管教,才酿成你这刁蛮任性的这般模样,欺辱侄儿嫂子!”
被母亲一打,沈桃便大哭起来:“这……这贱人……”甫一出声,便被丁妈妈连忙制止:“桃夫人莫要再惹太夫人生气了!康小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叫您如此失去分寸?”
她们说话之间,云夫人却全不在意,自己发髻凌乱,却还是关心儿子挨的那一巴掌伤着了没有。
沈展玦一时心中也不免一酸。
听丁妈妈一问,沈桃一边哭,一边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康思凡醒来以后,自知自己所为已经败露,既羞且悔,在母亲沈桃再三询问下,缓缓将原委都说了。
他对习武全无半点兴趣,可自从在梅屏经人绑架,其母沈桃便一直提心吊胆,想要他习武防身。终于,请来了沈展玦授他武艺。
沈展玦也瞧出了他的兴致不大,便提到请身为神捕的霍泉来说一些江湖趣事,让他先培养习武的兴致。
他深知自己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练武的,但自从梅屏回来,父母便几近于将他禁足家中,生怕再出意外,这可把他给憋坏了,所以听得沈展玦说能出门,他便巴不得答应了。
沈展玦要去找霍泉,便先带他到了青龙酒楼,叫了一桌菜让他先吃着等。
就在沈展玦离开后不久,他遇见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康思凡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女子一颦一笑便足以俘获他那血气方刚的少年心。
当他拾起她掉落的帕子,嗅到帕子上的香味时,他便打算要再见她。
随后,沈展玦和霍泉回来,霍泉大谈查案破案之经历,可他的心思却只在那女子的身上,难以自拔。
他从客栈的仆人处知道女子身份正是凤仪院有名的花魁如茵。
待悄悄到了凤仪院归还了帕子之后,那如茵也对他甚好,随后便日日跑到凤仪院去见她,对父母则说是沈展玦带着他去同霍泉学习,对沈展玦则说父母已同意自己去跟着霍泉学习探案。
在与如茵的日渐相处之中,她给他服用五石散,初时只是少许,便有飘飘欲仙无忧无虑的快乐之状,随后他便愈来愈贪恋这种快乐,向如茵讨要了一些存放家中,如茵也曾千叮万嘱不可服用过量。
可突有一日,他偷偷藏于家中的五石散却消失不见了。
初时他还道是被人发现了,不敢轻举妄动,可过了几日见无风无浪,而自己又因没有药散服用而浑身难受,他便偷偷出门去寻如茵了。
不巧她的药散也已用完,他无奈只好暂且独自忍耐这般痛苦。
之后又过了四五日,他日思夜想的药散突然又出现,来不及思考的他便迫不及待地要解馋,怎料压抑数日的瘾爆发起来竟有如此可怕,如干渴许久之人喝水过猛,造成如今这般五石散中毒的局面。
“母亲……凡儿向来单纯,如何会动这样的歪心思啊……定是、定是有人把他带坏的!”沈桃怒气冲冲看着沈展玦,邓太夫人便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而沈展玦对上了祖母的视线不由得一震——她那悠悠的目光中,似乎也有着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