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游园会(下)
司徒序将季好救回后,让祚春先行照顾季好,自己则是换上了羡虞的面皮,去往了正殿的路上。
影一早已带着二三四五六七,将被捆绑的三人移到地牢里去。殿门大开,人群向大殿内涌去,有些少男少女,在此次游园会上看对了眼,便去摘取良缘树上的同心锁和自己喜欢的小物件,馈赠对方。
司徒序赶到的时候,外面的商贩已然收拾好自己的货品离去,众人也早已在大殿内等待皇上的安排。
正要进大殿之门的时候,司徒序发现躲在一根柱子后偷摸向里面观望的人,正是那位凉初姑娘。
司徒序轻拍凉初的后背,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姑娘怎么不进去?”
凉初起初有些被吓到,看到身后是个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后,缓和了心神,冷静下来之后方才开口,“妾身一介青楼女子,哪配进去。只是方才听说,皇上喝醉了,妾身便来瞧瞧,如今见到了皇上安泰,妾身也就安心了。”
“你莫不是喜欢皇上?”司徒序问道。
想起当日临渊模仿她平日里的行经撩拨凉初姑娘,且她身份尊贵,面容姣好,是个女子都会存几分爱慕之心。
凉初羞赧的点点头,“妾身只是太久没有见到皇上,今日恰巧遇到宫里之人寻百姓去行宫助兴,妾身才得了机会过来。公子千万不要跟皇上说妾身来过这里,恐怕叨扰了皇上的好兴致。”
“你一直待在皇上看不到你的地方,他又如何能看到你呢?”
凉初眼里涌上些许悲伤,“是啊……公子莫要笑话妾身,妾身只是觉得爱一个人便不能给他增添负担,若是妾身出现在他眼前,别人只会暗地里耻笑他被一青楼女子缠上。如今,能远远看上一眼,妾身便是心满意足了。公子快些进去吧,妾身就先行退下了。”
凉初盈盈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去了。
倒是个知冷暖,懂礼仪的人。
“姑娘留步,三日后,会有人去楼里替你赎身接你进宫。”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凉初回眸,脸上浮上了欣喜之色,清纯的眼神里不掺杂一点杂质,是真正只因为能见到皇上而感到高兴。
“自然是真的,在下乃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羡虞,姑娘去打听一下便能知道。只不过姑娘万不可再用凉初的名字,在下替姑娘取名以沫,进宫后姑娘需以普通宫女的身份留在在下身边伺候,姑娘可是愿意?”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谢谢公子成全。”说着便是要跪下来谢司徒序。
司徒序连忙拉住凉初,“天色已黑,姑娘早些回去,修养好精神,等待进宫吧。”
“那妾身便先回去了。”
谁惹下的情债,自然是由谁偿还。
司徒序望着凉初远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临渊啊临渊,你近来总是给我挖坑,如今这坑你自己也得走一遭。
临渊打了一个喷嚏,又看到进来的司徒序,心里暗想,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笑的一脸奸诈的模样,定然是这个小妮子方才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众人见皇上望向殿门外,也纷纷转向大殿门外望去。
“方才讲到哪里了?”临渊发问。
“皇上,方才说到这些取了同心结的男女。”
“朕之前在良缘树下放了小告示,凡是在此次游园会上情投意合的男女,朕必为她们做主,成全他们的姻缘。现在,确定了此事的人,站到良缘树前面来,摘下自己的面具。”
一小部分男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聚集在良缘树前面,两两相望,对着心仪之人摘下了面具。
摘下面具后,男女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只是有一部分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之后,便开始犹豫起来。
“若是想反悔的人,此刻可以退回去。”
大部分的人从良缘树前面退了出去,剩下的人屈指可数。
“你们可是确定了要与对方携手共度此生。”
“是,皇上。”
良缘树之前仅剩的几对男女同时回答道。
临渊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几人都是情真意切的模样,又想起了司徒序在写告示之时同他商量的话,“好,但是朕要在此事情上加个前提,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留下,朕自会成全。若是有人假意欺骗,不论男女,朕发现了必诛他九族。”
台下的人听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其中不乏贪图对方家世,想着先隐忍一段时间,凭借对方的家世青云直上,之后再去觅得自己心爱的女子。
也有贪图对方容貌的,但是容颜终究会随时间老去,现在能爱上一副美丽的皮囊,将来也会爱其他美丽女子的皮囊。
剩下的几对犹豫了些许时间,也都退了出去,最后良缘树前竟无一对,能够不在意任何世俗东西而相爱的人。
真是可悲可叹。
司徒序和临渊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但是还是忍不住叹息,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既然无人,今日的游园会就到此结束,都退下吧。”
“遵命。”
众人退下后,司徒序走到了临渊的身边,与临渊一同坐在大殿的地毯上,两人背对着彼此,相互倚靠。
“我母亲可是救下了?”临渊问。
“嗯,在后院厢房内休息,祚春正在照料她。”
司徒序反问道,“我那时在枯井底下,听那位左使说是神秘人指派她去害你,可从她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那个女人嘴硬的很,什么也没说。”
司徒序想起前些日子与临渊聊过关于神秘人的话题,临渊说他当日并没有在亡灵谷,也没有见过她,另外亡灵谷里面也没有所谓的地狱。
那她当日看到的那个与她极为相似的人是谁,那犹如炼狱里的景象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当时的她中了什么迷药,产生了幻觉?
可是当时的痛觉是那么真实,她记得很清楚她的背曾被划伤过,甚至在之后她到了天和苑,换衣服的时候还能真切的瞧见那伤痕。
“临渊,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可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临渊闭上了眼睛,努力回想年少之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爹林惊棠还只是一个小官吏,为了能够在朝堂平步青云,林惊棠便与神秘人勾结在一起。
神秘人用他的情报帮助林惊棠在朝堂上高歌猛进,而林惊棠则是用自己的职位为他们提供便利,以至于多年来,神秘人的帮派逐渐壮大,杀人放火拐卖女子都没有被抓到过。
而那鬼神,是神秘人都要敬仰的存在。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来,在我刚到神秘人的帮派里的时候,那时候曾见过一次鬼神。那个鬼神从地上钻了出来,身后跟着看似是牛头马面的阴差,乌泱泱的漂浮在众人眼前。”
“你可看真切了?”
“很是真切,当时里面有一群人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说了一些话冒犯了鬼神,最后被鬼神用他身上的火焰烧死了。从那以后,帮派里的人便唯神秘人马首是瞻。只是这个事情过去了很久,这么多年了也再未见到过,我便将此事遗忘了。”
“那也就是说,鬼神这么多年来,也就是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你年幼时见到,一次是我被困亡灵谷的时候见到的。”
“神秘人在接管帮派之后,鬼神我确实没有再见过。我也很少见过神秘人,一直被养在那个左使的身边,去模仿学习有关于你的一切。”
像他们这样被父母抛弃到这里的孩子,若是做不好了,轻则打骂羞辱,重则剥皮拆骨。临渊从小就会察言观色,他知道自己弱小便潜伏起来,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故而只是在左使心情不好的时候被打骂羞辱一番,偶尔惹得她大怒,便是滚一滚虫子浴。
“接下来该如何办?左使已经被你踢废了,是万万不能放回去的,林惊棠虽然大奸大恶,可是他是你的父亲……”
临渊斩钉截铁的打断司徒序的话,“他不配。”
“你说,这个神秘人为何要治你于死地?只是因为你不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
临渊轻笑一下,“或许是吧。”
司徒序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遭了,临渊,接下来,必然是针对你的真假。朝堂上必然会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官员站出来质疑你,若是他要求你取下面皮,到时候……不妥不妥。”
“可是若是我去上朝,当他们发现我不是你的时候,他们必然会质疑起我来,那我女子的身份便瞒不住了,看来这条路也不太行。”
“司徒序,你从来不会质疑我的用心吗?如若我只是假意投靠你,过几日你便会身败名裂。”
司徒序摇了摇头,“有一句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当日你若是真想假意投靠我,那你也不会选择自尽。我知道人心易变,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哪怕有一日,你会背弃我。”
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做皇上能做的比我更好就罢了,若是不及我,我自会取回来。”
“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也会把你当朋友。”临渊顿了顿,走到司徒序的身边,轻轻耳语起来,“我怀疑他们做这么多都只是在掩藏一个事,我被揭穿的前提是你已身死,那揭穿我之后,得利者是谁?”
“是我的弟弟司徒继,你是在怀疑顾既安?”
“凭直觉,我觉的不是。顾既安虽然是将帅之才,但是他的才能仅限于带兵打仗,否则,当日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之时,你早该殒命。”
“那会是谁呢?文武百官之中,谁最有嫌疑?”
“是啊,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