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瘦弱的泰迪狗，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又把头无奈地放在两只前爪上，看起来要活不死的样子。

    葛风也虚弱地抬开眼皮，瞄了一眼地上的狗。它肮脏的毛像一张拖布一样盖在狗的身体上，鼻涕眼泪形成的污垢几乎掩盖了泰迪狗本来的面目。虚弱的肉体几乎看不出是一条生命。

    他对着狗，还是沙哑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这时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屋外草丛里叽叽哇哇的昆虫声激励脆响着，天完全黑下来以后，它们还会更加激烈吼唱。

    葛风饿了。

    他不得不下床去弄些东西吃，距离上次拿着螺丝刀想去复合他跟南静之间的爱情已经过去了很久。

    今天是2010年5月10日。

    葛风起床后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一股薄荷烟味飘进了葛风的鼻孔里。他努力呼吸了一下，随即感到天昏地暗的晕眩，他还来不及稳住身体就“哐当”直挺挺的，头就砸到了地板上。

    这时候还是有风吹进屋里来，淡淡的。薄荷味仍然回荡在鼻孔里，淡淡的。

    葛风的头下像污水一样暗红的血液开始铺开，侵湿了他的嘴唇，有点涩。还尚未关闭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前方的地板，地板上肮脏的拖鞋，拖鞋边上的泰迪，泰迪也眯着眼看他。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泰迪的眼睛却一直在动，好像很兴奋。慢慢的，眼白变得灰蒙，鼻孔里不再有薄荷味，只是一点点变大。

    葛风死了。

    短暂的一生并没有那么对与不对，快乐不快乐，幸福不幸福。

    他死后的第38天才由警察为他收拾腐化的身体，之后也没有联系到亲属。

    法院拍卖了葛风的房子，用那些钱为他办置了墓地以及身后事，剩余的钱由当地政府保管。不过多年以后仍然没有葛风的亲属认领。

    泰迪狗在葛风死后第二天，吃下了它自己藏在柜子下面一根火腿肠，在葛风头七那天紧挨着葛风死去。

    它吃下的可能是一根涂满老鼠药的火腿肠，既然它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带回去？既然带回去了为什么不马上吃掉？为什么非要等葛风死去第二天才吃？

    它在为葛风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