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蓬莱筑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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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诸事纷乱庸人扰

    “江道长,张某不请自来,叨扰了。”

    张青云笑着行礼,随后看了眼一旁候着的田明安:“道长不愧是神仙众人,早早知道张某要来,还特意让弟子在门前迎接。”

    江生伸手一引:“县尊要来,贫道怎么能不命人相迎?”

    “但县尊所言的弟子,却是错了。不过是来观中帮闲的一个顽童罢了。”

    田明安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张青云是真有些诧异了,这少年小小年纪,能有这分宠辱不惊的心性,倒真是个好苗子。将来哪怕不能修行,入仕也必然有一番作为。

    在江生的引领下,张青云随着江生来到侧室中。

    火炉中炭火烧的正旺,火苗舔舐着铜壶,壶中的茶水渐渐沸开。

    淡淡清香在房中萦绕,仅仅是嗅一嗅茶香,便驱散了三分寒意。

    江生随手摄来铜壶给张青云倒了杯茶:“山中多寒气,喝些热茶可驱寒。县尊,请。”

    张青云端着茶盏笑道:“又能喝到道长的仙茶,此行就算没白来。”

    轻抿了口茶,张青云继续说道:“道长隐于山中修行,不问世事,这般清闲可真让人羡慕啊。”

    “说来此番不请自来,算是做了恶客,打扰了道长的清修,张某是心有不安啊。”

    江生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神情淡然:“县尊要是真觉得愧疚,又何必上山来?”

    张青云很是无奈的叹息:“道长啊,若是真有办法,张某又何必冒雪上山啊?”

    “江道长可知,县城之中已经发生了十数起命案,皆是邪修魔道作祟。这些邪修暗地里害人性命修炼邪法,已经把青山县搅得惶恐不安...”

    江生低头品着灵茶,静雅的书房中只有一缕缕雾气升腾,伴随着清淡的茶香。

    张青云见江生不为所动,继续叙说:“原本以为只是偶然来此的邪修,但短短时日就爆发如此多的命案,足以说明非是几个邪修所为。此事绝对与那太平河的妖魔有关!”

    “开始张某也没想再劳烦道长,于是发下悬赏,让城中散修协助衙门办案,甚至徐潇仙子和城中几位筑基都先后出手。”

    说着,张青云很是不甘心的捶了下大腿:“可惜,并无多少成效,甚至还有一些散修中了那些邪修的招数,伤了好几个人。”

    “若非毫无办法,张某实在不愿来叨扰道长。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请道长出山相助了。”

    江生继续品茶,火炉上的铜壶不断有雾气升腾,让张青云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晌后,江生缓缓开口:“县尊,当初你送来花红果礼,请贫道出山。为的是太平河的妖魔,可不是青山县中的邪修。”

    “眼下之事,究其原因在你,不在贫道。此事,贫道所言可有差?”

    张青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闷:“道长所言不错,若不是张某广邀青州豪杰相助,也惊动不了那妖魔,更不会引来如此多的邪修魔道猖獗为祸。”

    “但是,若不广而告之,哪有如今几十位豪杰汇聚在这小小的青山县?只要青山县要斩妖除魔,那河中的妖魔必然会生出事端。”

    “这些事端也不过是阵痛,只要除了那河中妖魔,这些邪修也会散去,到时青山县将会彻底太平下去。”

    江生微微颌首,眼睑低垂,那冠玉一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动容,仿佛真就是玉石打造的人一般,并无怜心可言。

    张青云带着些许期盼:“道长,可否下山为青山县百姓除去那些邪修?”

    江生摇了摇头,只顾慢慢品茶。

    张青云神情有些不甘:“道长真就不能怜悯青山县的无辜百姓?”

    “哎...”

    轻叹了口气,江生终于放下茶盏,轻声说道:“县尊当真不明白,眼前的混乱不过是那太平河妖魔试探青山县的一个手段?”

    “贫道固然可以出手,不但贫道可以出手,就连那乔道友,闻道友,空虚公子,都可出手。”

    “可我等一出手,修为、手段尽数被那妖魔得知了,倒时那妖魔已经有了防备,还有什么奇袭可言?”

    “如今几位道友都不在青山县,不就是隐藏自身图谋以后吗?”

    张青云怔住了,张了张嘴:“可是...”

    江生却是说道:“若是县尊只想解决眼前祸乱,不去对付那太平河中妖魔,贫道现在就可下山。保证三五日内就除尽青山县中那些魍魉。”

    “可若是县尊既想着应付眼前,又想着日后对付那妖魔,就恕贫道不答应了。”

    张青云还想继续劝说,江生却是已经抬手送客:“县尊,贫道这些时日需在观中清修养剑。县尊请回吧。”

    张青云终于是憋回了原本的话,有些尴尬的起身:“那张某就告辞了。打扰了道长清修,实在...”

    话还没说完,张青云已经忍不住狼狈的匆匆离去。

    江生瞥了眼离去的张青云,又给自己续了一盏茶:“在外面候了这么久,可还能撑得住?”

    站在门外的田明安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回道长,小子尚可。”

    “喝杯茶暖暖身子,继续做你的事去吧。”江生说着起身回了前殿继续修行。

    田明安看了看江生远去的身影,又看看屋中桌上那盏茶,连忙进屋将那杯热茶一口气喝干。

    随着热茶入腹,洋洋暖意从腹中开始蔓延至全身,原本在外被冻得几乎要麻木的手脚重新恢复了温度,就连原本腹中那饥饿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甚至有隐隐气机在小腹萦绕,可惜那种气机片刻就失去了感应。

    饶是如此,依旧让田明安激动不已,他连忙向着前殿一拜,随后继续扫雪。

    此时已经回到了前殿的江生,看着那高大的蓬莱开派祖师画像,沉默片刻忽然出声:“我是否错了?”

    “他人死活,又与我何干呢?”

    虽然这么说着,江生却还是忘不了,他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生灵,还嗷嗷待哺时被遗弃在江中,差点溺死。

    是道宗一位内门弟子出行时偶然发现了他,那位内门弟子当时已经垂垂老矣,见江生在水中沉浮,心善不忍,便将他带回了蓬莱,并把他抚养长大。

    这些记忆在江生的脑中记得非常清楚,他自幼时就跟着那位老者,看着他修行,练法,悟道。

    在江生八岁那年,他便正式拜入蓬莱。

    识文四载,练气六年,十年光阴终是天道筑基,宗门内不少长老都认可他的天赋,认为他是未来的真传种子。

    一切,都因那位老者有一颗善心,否则早无今日江生。

    何况那位老者哪怕把他带回宗门也没有弃之不顾,而是悉心照料,言传身教,希望江生能与他一样。

    可惜江生天生性子清冷,终是没法做到和那位老者一样悲天悯人。

    在江生认知中,宗门无疑是第一的,宗门内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方才是一家人,只要不涉及蓬莱,外人死活他根本不在意。

    可想想那位慈善的长者,江生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这些纷扰的念头冒出来就按不下去。

    长叹了口气,江生摇了摇头,眯眼打量着道观外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峦:“师兄师姐们都说我心性好,就连我自己都自认大道可期。可现在看来长老说的不差,我的确心性有缺。”

    “什么心境上佳,太上忘情?不还是做不到任他云卷云舒,看他花开花落。”

    “但说来也是,月尚有阴晴圆缺,更何况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