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李平迟疑了一下问道。

    “早上例行查房的时候发现的，应该是昨晚发生的，因为昨晚上查房人都没问题。”周仿知道这件事和李平有关，说得小心翼翼。

    李平没想到刚来就遇上人命案子，自己同意做少卿本来只想低调的混着，在惩凶狱里有个方便，现在好了，直接赶鸭子上架。

    周仿向他禀报的意思很清楚，位置、身份、权利都给你了，把你的案子交给你自己查，一是显得安国寺在这件事上没有藏私，二是无论什么结果都和他们无关，这是把李平放在火上烤。

    现在李平是坐在惩凶狱老大专用的案房里，可不就是他的分内事。这事要是查不出来个所以然那就是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

    周仿看他沉默不语，也没再说话，坐在一旁一脸的恭敬表情，等着李平进一步的指示，这进入角色的速度堪称神速。

    “有什么线索没有？”

    “现场仔细查过了，没什么发现。尸首已经送去了安国寺查验，结果下午应该就能出来。”

    “周大哥，你怎么看？”

    “大人，您叫我名字就行。现场我去看了，牢房门没有损坏，也没撬过的痕迹，我看要么是下毒，要么是里面的人干的。”周仿耐心解释道。

    李平没在意周仿让他该称呼，接着问道：“你们之前查的有什么线索？”

    “给丙十一送信的还没查到，那天做饭的、送饭的当天都抓了，但都没承认。当天巡查的衙役也都收监审过了，没人承认传信的事。丙十一的老婆也派人去找了，人已经不在了，传书去了他老家和娘家的衙门，让那边也在找，现在还没收到回信。”周仿说完目光看向李平，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

    李平看他欲言又止，逐又问道：“有什么你直接说，不用忌讳我。”

    周仿听完站了起来，对李平说道：“因为抓的都是自己人，该懂的都懂，没有实证也不好用刑，所以这些人不招也只能关着。”

    李平一听就明白了，敢情都没上手段，就这么干审。都是里面的人，套路都知道，寻常的手段肯定是不管用的。

    李平喝了口茶，心里有了决断，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查不出来，都这么关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还容易伤了大家伙的心，以后谁还敢做事，我看要不都放了吧。”

    周仿没想到李平会这样说，他本想李平新官上任，又是和自己性命攸关，还不得大刑伺候这帮人，所以才有了这一问。

    现在李平说放人，这于公于私都没话说，这下子自己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见周仿眉头一皱，询问道：“大人，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李平反问了一句。

    是啊，不放又能怎么办，线索都断了，不放又能怎么办。周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要不等寺里验完了尸，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要是实在没法子，再看放不放。”

    “嗯，我看行。那就再等等。”李平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

    “大人，丙十一被杀的现场您要不要去看看？”周仿试探着问道。

    “周大哥，我又没办过案，你们看了都没发现，我去了又能怎样？算了。”李平朝他摆了摆手。

    这李平的反应太过平常，本来上午还在忐忑这下子估计要大乱一场，现在李平直接给他搞了个风平浪静，倒让周仿心里一点底都没了。

    “大人，那您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我好去安排。”

    周仿这一问李平早有计划，直接答道：“你帮我把那个炼丹的犯人找来，我想见见。另外下午安排好人，我今天要打一场。”

    李平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搞得周仿摸不到头脑，忍不住问道：“您说的是段中玉？练大还丹的？”

    “嗯，就是他。”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下午的人还是按名单上来对吗？”

    “嗯，一切照旧。”

    周仿得了李平的指令转身出去安排，一名小衙役走了进来给李平蓄水，随便收拾了周仿的茶杯。

    “你是？”

    “大人，我叫石毅，是您的随从，负责照顾大人的饮食起居。”石毅语气恭敬，朝李平行了个礼。

    李平点了点，起身往里面的书房走，随口对石毅说道：“待会人来了让他在这等。”

    “是的，大人。”

    李平在书房里坐下，想着近来发生的这些事，觉得这幕后之人不简单，这短短一晚就把首尾收拾的干干净净，真是一点渣渣都没给自己留下。

    他判断现在再查也是白费功夫，有人想逼他做恶人，要是动了邢没查出个一二三，自己就把人得罪光了，正好无能又无德，名正言顺的欢送自己滚蛋。

    要想抓住这只手，只能等他再伸进来的时候。不过自己得先布好局，挖好坑，现在放了他们，将来才有机会再抓。

    眼下先把计划好的事一件一件办好，把惩凶狱里这一百场架打完，修为、经验才能达到足够高，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平正想着，石毅在门口小心的说道：“大人，段中玉来了。”

    李平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一进外厅看见周仿和一年轻男子正站着等他。

    “大人，这就是段中玉。”周仿向李平介绍了一下。

    “坐，都坐下说。”李平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大人，您看要不我先去忙点别的事。丙十一的案子我还想再查查。”周仿想和李平请个假，这位新上司的路数他有点看不懂。

    “行，那你去。”李平也没留他，让段中玉坐下，示意石毅看茶。

    段中玉虽身着囚服，但一点凶恶气质都没有，反倒像个书生，面目清秀，目光单纯，躬身向李平问了声好再坐下。

    “犯人段中玉，拜见少卿大人。”

    李平问了问段中玉进来的原因，在这多久了，基本就是之前周仿和他说的。段中玉也一一做了回答，将自己的情况向李平如实禀报。

    李平对他基本有了个了解，看着段中玉的眼睛问道：“你是想炼丹，还是想出去？”

    段中玉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想了想答道：“出去也是炼丹，在这也是炼丹。一定要我选，我选炼丹。”

    李平点了点头，拿出从师父哪借来的子鼎放到桌上，抬手示意段中玉看看。

    段中玉眼睛一亮，拿起子鼎放在手上细细观看，不时喃喃自语几句。

    “这鼎你觉得怎样？比乾坤鼎如何？”

    “这是个宝鼎，比乾坤鼎差点，但是应该还有一个才对，两个都在的话说不定强过乾坤鼎。”段中玉斩钉截铁的答道。

    “如果这个鼎给你用，但得帮我练一种丹，你觉得如何？”李平一字一句的认真问道。

    “好啊，要练什么丹？”段中玉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平淡淡一笑，手指在杯中沾了沾，然后点了一滴水在桌上。

    “酒丹！我要你帮我把酒炼成丹，再把丹化成酒。”

    段中玉有点没听明白，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把酒练成丹药，然后这种丹药又能化成酒，对吗？”

    “对！酒我会给你，练成丹之后你要保证遇水化酒，而且要和之前一模一样。”

    段中玉听完李平的要求陷入沉思，酒丹他是第一次听到，之前也从没想过，觉得是个挑战。

    想了片刻之后，段中玉说道：“这练酒成丹我觉得应该不难，但化丹为酒就不好说了，因为化丹的水不一样，出来的酒也就变了。更别说其他的。”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你先不用管，化丹的水你就用寻常喝的水。”李平听完觉得段中玉说得有道理，但要先解决的不是水，而是丹能不能练成。

    “那我可以试试，给我最少一个月的时间。还有每月大还丹的量得减，不然我时间不够。”

    正如周仿所说，段中玉是个丹痴，能让他用子鼎已经很高兴了，现在还要他开创一种新丹，更是干劲十足。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没问题，但大还丹的事我要问问，明天告诉你。”李平不知道大还丹的情况，这事他需要先了解清楚再做决定。

    段中玉点了点头，见李平没再吩咐什么，又拿起子鼎开始研究，明显是爱不释手。

    李平见他入迷的样子，笑笑摇了摇头，伸手把鼎放回桌上，对段中玉说道：

    “今天就先这样，我会安排个地方专门给你练酒丹，子鼎只能在哪里用。”虽然段中玉答应了，李平可不敢直接把子鼎交给他，规矩还是要有。说完朝厅外喊了声：“石毅，送段公子回去。”

    段中玉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称呼他‘段公子’，顿时觉得李平这人不错，起身作了一揖，随着石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