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伫立着一个少女，她的金发淡如晨曦，几乎接近于纯白的纯净，皮肤白皙到能透出寒意。只是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宛如被冰封的湖面，冷淡至极。

    她的身高只有一米五，身形娇小，如同一个尚未绽放的十三四岁少女。但即便如此，那经过精心裁剪的校服依然勾勒出她那女性特有的柔美曲线，使得她即使在这样看上去有些幼齿的年纪，也足以令人惊艳。

    路明非嘴唇微微颤动，眼前的面孔与记忆中的某张脸庞重合。

    “零？”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位来自俄罗斯的三无少女，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说上话。虽然现在不知道为啥她像只啄木鸟一样戳在他的门前，一刻不停地敲响他的房门。

    “我来通知你，今晚有言灵检测的测试，所有新生都必须参加。”

    零仰起头，声音如西伯利亚冰下的湖水般清冷。

    “啊，哦，好……等我一下。”

    路明非不着痕迹地把手中的酒瓶藏到身后，迅速关上了宿舍大门。

    “言灵测试？”

    芬格尔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啊是啊，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今晚还有这事。”路明非踢掉脚上的拖鞋，换上外出的鞋子。

    “还挺有意思的。”芬格尔摆了摆手，“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爷带个烧鸡。”

    “爬。”

    路明非一边拉开门一边冲他竖了个中指。

    ………………

    暮色下的卡塞尔学院，路灯如星辰般点亮起来，照亮了蜿蜒曲折的小径。晚风轻拂，零的金发随风飘荡，只是面容依旧保持着女王般的高傲。

    路明非跟在她的身后，四处张望，发现两人离宿舍区越来越远，忍不住发问。

    “我们不去通知其他人了吗？”

    “其他人已经全部通知到了，只有你，没有手机。”

    路明非噎了一下，他摸着裤兜里的那部Iphone，脑中忽然多了些猜测。

    “抱歉抱歉，我今天才收到手机。”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也不知道是谁送我的。”

    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号码给我。”

    “嗯……啊。”路明非挠挠头，又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部手机的号码是多少，“还是给我你的吧。”

    随着零口中吐出的一串数字，路明非的通讯录里有了第一个联系人。

    他心中有些疑惑，这手机难道不是零送的吗？但仔细观察零的反应，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想想也是，零好像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余下的路程在沉默中度过，所谓的三无少女向来沉默寡言又缺乏面部表情。即使路明非有心与她交谈，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闷头跟在后面。

    两人走进图书馆，顺着隐蔽的阶梯走进地下。“冰窖”是平日里禁止学生入内的地方，所有的通行路径都在诺玛的严密监控之下，只有教授一级的权限才能进入。

    但今晚显然是个例外，地下通道里，通往“冰窖”的大门敞开着。

    路明非看到一间宽敞的实验室中，几十个新生正随意地四散而坐，一位秃头教授正对着一块黑板讲解着什么，旁边悬挂着几块帷幕。

    二人推门而入。

    路明非环视了一圈，犹豫着该往哪里坐。虽然这里的每张面孔都在3E考试时见过，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属实称不上熟络。

    “明非！明非！”

    看到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显得很高兴，挥动起手中的名单，小声地招呼他过去。

    “你来晚了，还好没有错过关键部分，戈特哈德·海因里奇教授正在讲解有关言灵的知识，对你很有帮助。”

    “抱歉抱歉…”

    路明非小跑着坐到古德里安教授身边。

    而零则没有和任何人坐在一起，她远远地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屁股底下还铺着一块自带的坐垫。据说她连去食堂吃饭也会带着坐垫，去图书馆看完书甚至洗手，不愧是被称为“真空女王”的存在。

    “……综上所述，言灵的基础构成就是一颗璀璨的五芒星，其内核则由地、水、火、风、精神这五大元素交织而成。”

    海因里奇教授在黑板上细致地描绘出那颗五芒星，周围还环绕着古朴的拉丁文字。

    “言灵力量的源泉，可追溯至四大君主与至高无上的尼德霍格。当然目前也有种新说法，提及那位被遗忘的白王……”

    路明非看着黑板上那颗五芒星，内心轻轻叹了口气。

    拥有未来记忆碎片的他知道，那颗五芒星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一段早期的分类误区。即真正掌握位格、拥有元素之力的龙王，仅有四大君主与黑王尼德霍格。古老的混血种们便依据龙王们的位格，简单地将言灵划分为五大支系。

    然而，在实际分类过程中，很快就有人发现，某些言灵的能力似乎触及了世界根源的深层规则，它们并不属于五大支系中的任何一种。这让古代的混血种们困惑不已，好在这样的言灵极其稀少，只能被统一归结为“纯血龙族的特殊能力”。

    但真相并非如此。

    言灵图实际上是一颗七芒星。地、水、火、风、精神、空间、时间，三大规则五大元素，这才是完整龙族力量的真实根源。只是因为像“时间零”这样的规则系言灵实在过于罕见，甚至不少言灵还尚未被发现过，才导致了先辈们的误解。

    比如路明非自己，就拥有一个从未被记载的神秘言灵。

    言灵·界根时扉。

    这项言灵的能力在于，通过献祭当下的自我，可以将一半的记忆分享给十年内任意世界线上任意时间节点的自己。

    龙族的世界一共由九大世界线构成，各有差异，且独立运行，互不干扰。而言灵·界根时扉就如同传说中的世界树一般，连接着九个世界，是唯一拥有连接九大世界线能力的言灵。

    可以说，拥有这样的能力，几乎等同于拥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这便是至高无上的“权”！

    只是不知因为何种缘故，这条原本可以无限次使用的言灵，渐渐失去了恢复能力，最终变成了条一次性言灵。

    路明非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即使自己成长到记忆中的未来高度，也无法再次发动这个言灵。那份悔过的能力已一去不返，所有的选择与后果都将化为不可更改的现实。

    同时，他的心中也常常萦绕着诸多疑惑。

    来自未来的记忆中似乎混杂着多个路明非的影子。他们不断重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世界终焉。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至始至终坚决不肯把记忆送到这条第九世界线上，如果不是因为言灵·界根时扉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次数，这条世界线上的路明非甚至永远都不会知晓这个言灵的秘密。

    这也让路明非想要对未来做出些提前规划时，感到有些无从下手，未知的迷雾太过厚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为了保障学院的安全，平日里卡塞尔学院都被笼罩在一个强大的言灵之下。”

    海因里奇教授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地说。

    “那就是‘言灵·戒律’。在它的领域内，无人能够释放言灵。”

    学生们闻言面面相觑，露出一丝困惑。

    新生主席奇兰忍不住提问。

    “那么，对于从未使用过言灵的新生，我们又该如何进行检测呢？在‘戒律’的领域内，他们岂不是无法发动言灵了？”

    海因里奇教授微笑着点头，赞许地看向奇兰。

    “好问题。”

    他走到一块高大的幕布前，一把扯下，露出了隐藏在幕后的秘密——

    “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