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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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样天地不同命

    司徒瑶光朝他后背一看,七八支飞针已刺入体内,“我也中了飞针,却没你这般难受,你是不是还受了别的伤?”

    薛天辰这时感到双手刺痛如火,犹如被沾染了辣椒一般,他怔怔的看向眼前的木板,“难道是我刚才……碰到了上面的铁钉?”

    原来,木板四处都嵌有极微小的铁钉,方才情势危急之中,薛天辰急欲竖起木板,忍痛受了铁钉的扎刺,中了双重的毒性,情势比司徒瑶光更加危急。

    司徒瑶光眼中泪光点点,张开了嘴想要说话,一开口却成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薛天辰感到全身畏冷,双手却如同烈火燃烧,用一只发抖的手深入怀中,摸出一个小瓶,“这是我随身携带的解毒丸……”

    司徒瑶光忙从他手里抢过小瓶,倒出里面的丸药,“你快赶紧吃了!”

    薛天辰面色愈发苍白,无力的摇头,“我已经……没用了,还是你吃,我、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是吗?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司徒瑶光泪水滴滴而下,把瓶子丢在了一旁。

    薛天辰见她肯舍命陪自己,心里一阵欣慰,一阵心酸,“你不知道,我、我已经毒入脏腑,真的……没救了。”

    起先,薛天辰并不知木板上被做了手脚,甚至发动浑身劲力搬起木板,正是全身经脉贲张的时候,犹如敞开的大门,使得毒药加速侵入经络脏腑。

    “不!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不许你说丧气话!”

    司徒瑶光心中凄然,几乎要泣不成声,“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该狠下心来把你赶走。”

    薛天辰已经浑身无力,但他后背已插入飞针,无法将整个后背都靠在铁门上,仅把后脑勺靠在上面,司徒瑶光俯伏在他怀中哭泣,虽然身体遭受痛楚,薛天辰的心里却舒畅无比。

    “瑶光,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的确不是有意要对你欺瞒,明月堂涉及的是一桩朝廷机密,除了、除了我那两个朋友,连秦大人都不知我来清州所谓何事,但我想帮你的心意……决无、决无半分作假……”

    “你无需自责,我并非全然因为你的身份而生气,何况……我也没有资格怪你,不过,司徒瑶光的确是我的本名。”

    她欲将自己的心事倾吐,猛然发觉薛天辰的胸腔竟不似先前起伏有定,抬头看去,薛天辰靠在铁门上的脑袋歪到了一边,面如死灰,双目紧闭。

    司徒瑶光想要伸手去试探他的呼吸,可这时的右臂因中毒而无法抬起,唯一能活动的左手也已失去了知觉。

    她只好把耳朵贴在薛天辰的胸腔上,听见一颗心仍在微弱的跳动,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泪水扑簌而下。

    “倘若我们都能活着出去,我会告诉你,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和身份。”她也因中毒和失血而疲累,昏晕了过去。

    红枫客栈,店小二快步走入夏书恩的房间,递给他一张字条,“楼下有个人叫我转交给您。”

    夏书恩收下字条,上面写着:“倚霞楼赌坊见。”

    落款是云无娇。他冷然一笑,心想现在坦诚相见,总比过去遮遮掩掩要好办得多。

    他才刚跨入倚霞楼的门,就听见角落里有个人在大声呵斥,循声望去,是芋头张在怒气勃勃的训斥下属,一张嘴骂的口沫横飞。

    “滚开!别碰老子!”

    芋头张感到有只手搭在了自己肩头,他头也不回的就是一句臭骂。

    见那只手仍未松开,他肩膀一抖,还是搭在自己肩上,扭头一看,吓得“啊”的一声惊叫,“你、你是人是鬼?你怎么、怎么还活着?”

    芋头张昨晚只看到毒蛇包围了夏书恩就吓得逃离,至于他究竟是生是死,也没在意,只道他本事再大,遇上那些毒蛇定是死于非命。

    陡然见到毫发无损的夏书恩风采依旧站在眼前,那股盛气凌人的嚣张气势顿时如云烟尽散。

    夏书恩冲他微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你这般反复无常之人,连鬼见了你都要甘拜下风,还用得着怕我?”

    “反正……你、你不是人!”芋头张尽力让自己镇定,可谁都听得出来,他说话的声音和他的双腿一样抖个不停。

    “我给了你一个难得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好,那样东西你也别想再得到了……”

    夏书恩尚未说完,身后传来一句柔弱无骨的声音,“夏公子来了也不找我,在这跟一个蠢货唠唠叨叨。”

    不用回头去看,夏书恩也知道这是云无娇来了,“我知道无娇姑娘很急,但没想到你会这么急。”

    他把手再次搭在芋头张的肩头,嘲讽道:“他再蠢,也是你的人,不是吗?”

    云无娇冷冷瞥了一眼芋头张,对着夏书恩娇美一笑,“我叫公子前来,可不是为了看蠢货的。”

    她纤细的腰肢微一扭动,朝着赌坊的方向款款走去,风流之态引得周围无数男客为之倾倒。

    赌坊仍是沸声喧天般的吵闹,云无娇恍若不闻,领着夏书恩径自走入了赌坊后的那间里屋,看守房门的守卫这次也没有再拦住夏书恩。

    尚未走近房间,夏书恩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声嘶力竭的痛嚎,似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只是他那响若洪钟般的呼号声早已被外面喧哗吵嚷的赌博之声所淹没,因此没人知道这里有个人在受罪。

    云无娇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手痛苦哀嚎,满地打滚。

    他的右手掌已经齐口断掉,旁边静静躺着一只雪白的手掌,地毯上流了一地的鲜血。

    “蠢货!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云无娇冷脸骂了跟在后面的芋头张。

    “是,是!小的知道!”芋头张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躬身去收拾残局。

    又有人搬来一口箱子,把断手之人装进箱子里,顺便也把那只断掌像丢垃圾一样丢了进去,另外几人把沾染了血污的地毯给收起,重新换上一张崭新的地毯。

    在众人收拾的档口,夏书恩见这些人都神情冷漠,仿佛他们收拾的只是鸡鸭禽畜,“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云无娇挥舞几下手中的团扇,媚然一笑:“就知道善良慈爱的夏公子最是见不得这些要人命的情形了,可是这个人欠了赌坊的钱,是他自己立下字据,说还不起钱就剁掉自己的一只手。”

    断手男子痛呼大叫:“我没有、没有这么说,我、我……”他痛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云无娇继续对夏书恩说笑,“你是不知道这些赌鬼有多讨厌,他家里有个重病的老娘,还有两个孩子,有个老婆要养,没钱还来这玩。公子不要以为我们这么做太过残忍,他戒不掉赌瘾,我们就帮他戒,这可是大大的好事一桩啊。”

    那人痛得晕了过去,她却言笑晏晏,言语之中,自觉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