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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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内外围困

    “活人能吃,死物总不能吃吧?”

    但凡是楚天阔遇到麻烦,穆金波向来是第一个隔岸观火之人,但这次他在看热闹中,多了几分惊异。

    过不多时,一柄漆黑沉重的乌金虎头枪从繁茂的藤蔓中滑落出来,滚落到楚天阔的脚边。

    楚天阔低头一看,上面沾了一些滑腻腻的汁液,不禁眉头一皱,他正要伸手拿起。

    “不能碰!”以恒大叫一声,楚天阔忙停住了手。

    以恒向前走了几步,“素藤的汁液就是吃人的利器,只要沾上一点就会皮肉消融。”

    众人不禁相顾骇然,楚天阔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用布包裹住沾满素藤汁液的虎头枪,丢到水里,任其冲散汁液。

    以恒环视四周生长的郁郁葱葱的素藤,眼中满是忧色,“千万小心,别踩到了藤蔓。”

    众人一惊,连忙挪动脚步,站到没有被素藤触及到的空地上,生怕脚下、身上都再碰上素藤的枝叶。

    姜牧尘回想方才的惊险时刻,仍是犹有心悸,“这些藤蔓是长了眼睛吗?谁一个不小心碰到它,就会被卷走。”

    以恒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素藤,但某些植物的特殊习性他了熟于心,“这并不蹊跷,有的植物对声音、光线、触感很敏感,如葵花向阳,昙花喜在深夜开放,含羞草被人触碰就会合上叶片。素藤就算再怎么奇怪,也一样是靠触感来捕捉猎物,所以我才说不要触碰到它的藤蔓。”

    颜溪月想起夏书恩和姜牧尘去救朱夷石的场景,那时脚下遍地都是藤蔓,不由得双眉深锁,“你们刚才没有踩到素藤吗?”

    夏书恩当时心急救人,并未留意地上的情况。姜牧尘见她总算是对自己有点关怀之意,嘻嘻一笑,“是踩到了,不过那时都去缠住朱夷石了,我踩了反而没事。”

    楚天阔把洗干净的虎头枪拿在手里,听见姜牧尘的话,心下好生不解,“不对啊,那时我们三个人都在救他,怎么我差点也被缠上了?”

    夏书恩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踩的是地上的藤蔓,而缠住你的是从树上伸来的,这素藤上的藤蔓错综复杂,能把一个大活人擒住,估计是和人一样有分工协作。”

    众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心中默认了他的推断。

    姜牧尘再低头四望,整个洞穴内,素藤往往依附石壁生长,藤蔓自然也延伸到了地上,“好在藤蔓没有把整块地都盖上,不然我们没处下脚。”

    以恒的脸色并没有变得轻松,“这就是素藤的狡猾之处?”

    “怎么?”

    “如若素藤将藤蔓铺满了整个洞穴,一有风吹草动,藤蔓就会立即行动,倒会让人和动物警觉,这样反而捉不到什么猎物。但如现在这般,每一颗素藤之间都留有容人行走的空隙,大大降低了人的警惕性,人就会于不经意间会触碰到素藤。”

    “哼,这不是跟孟见之一样的卑鄙无耻?外人不小心闯入他的山谷,他就死乞白赖的要把人留下处死,真是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地方”楚天阔一声哂笑。

    众人细思之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有以恒脸上的神情大不自然。

    楚天阔又一念想起刚刚有人依稀朝他喊了句话,问颜溪月:“颜姑娘,适才我救夷石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颜溪月答道:“是让你砍断素藤的树根。”

    这话出自忠伯,以恒心头一震,自己说了大半天,竟遗忘了他,失声叫了一声“爹!”急忙转头奔向还斜躺在洞穴口的忠伯,只见这时的忠伯已经身体冰冷,胸间再也没有起伏。

    平初神色凄然,“他已经……不在了。”

    “爹,都怪我!是我害得你不得善终!”以恒靠在忠伯的肩头,掩面啜泣。

    夏书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忠伯并没有怪你。”

    以恒抬头望去,忠伯虽然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角却微微上杨,似乎是瞑目而死。

    但以恒却哭得更加伤心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您不会怪我,要是在您活着的时候,我多叫几声爹,您肯定会更高兴。”

    在进山洞前,颜溪月就听到这对父子的一反常理的对话,这时便更加惊诧,“以恒,你很少这么叫他爹吗?你不叫他爹,那平时又是怎么称呼他的?”

    以恒身子一颤,立时止住了哭声,把头埋在胸前,“是我从前……太不懂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颜溪月心想他们父子之间或许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既然他不肯明说,自己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要原路返回,会中箭而死;要留在这,也会被怪树吃掉,唉……”一向血气悍勇的楚天阔这时陷入从所未有的绝境,也不由得坐在地上怅然愁思。

    穆金波凝望来时的洞穴,心中忽然有了计较,“方离,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归云长他们撤了没有?”

    “是!”方离领命而去。

    楚天阔看到渐渐消失在洞穴里的背影,对他的这一行动并不抱有希望,想到自己一直和穆金波暗地较量,自己的人死得也不光彩,而穆金波主仆却是毫发无损,心中到底难以平衡。

    “归云长又不是傻子,说不定就等着有人出去送死呢。”

    穆金波自然听得出,他这话是在诅咒方离会与朱夷石一样落个横死的结果,但见他神情委顿,心内大喜之际,又深深瞧不起他:“自己人横遭飞祸,也见不得别人好,偏生谁也不像你似的倒霉。”

    他也不把这话说出,直接转头向夏书恩,“夏兄,你看眼下的情况,如果归云长的人还在外面坚守,那我们可该想个什么法子出去呢?”

    夏书恩将目光转向了头顶的那方洞口,“如果这处洞穴一定有两处出口的话,另一个出口就是那——”

    几人同时向高处望去,巴掌大小的洞口少说也有几十丈高,何况岩壁上生满了苔藓,人在上面攀爬根本无法立足,即便用轻功爬了上去,谁也不敢保证中间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万一从岩壁上一个失足落下,那可就直接掉入素藤树上,再也没有生机可言。

    本就对眼前情状心灰意冷的平初听到夏书恩如此说,这时更是万念俱绝,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温热的碧色手镯,递给颜溪月。

    “溪月妹妹,如果你能出去,替我把这个交给秋娘,就说、就说……”后面的话还没开始说,他的喉头就哽咽起来。

    颜溪月把手镯推了回去,“要说什么,你亲自回去跟她说。”

    夏书恩看了看四周的藤蔓,“天无绝人之路,这洞口确实高了些,那也不意味着就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