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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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嗜血禽兽

    狼王咬噬猎物之际被人打搅,凶性大发,转而朝颜溪月扑上。

    旁人遇此状况,自然是向旁躲闪。

    谁知,颜溪月不仅不躲,反而平地跃起,欺身而上,与狼王在半空中对垒。

    众人骇然变色,只见她手中没有任何兵刃,不知她何以如此大胆。陆涛惊得张开口,甚至忘记了提醒她。

    一人一兽,两厢碰面,距离不过尺许之际,眼看颜溪月这副娇躯就要葬送在狼王口下,狼王却骤然大声惨呼嚎叫,摔在地上,狼爪捂住左眼在地上来回翻滚,地上洒落斑斑血迹。

    众人一转头,颜溪月已凝立在一块岩石上,冷风吹得她衣决飘飘,月光下宛似出尘仙子,右手攥着的碧玉簪子,正往下慢慢滴血。

    原来颜溪月与狼王迎面相决,并非是有勇无谋。

    她此次未携带柳叶飞镖,危急时刻拔下鬓发发簪,刺入狼王一只眼睛,即便不死,对诸人也没了威胁。

    又听四下草丛中哗哗一阵响动,群狼无首,余下的狼群也都各自朝山间逃窜。

    颜溪月恍若无事的从袖中拿了块手帕,擦拭干净发簪上的血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将发簪重新插入发间,淡然走向陆涛,“我们走吧。”

    师万里呆呆坐在地上,半晌无话,见她要走,朝她背影大喊:“你为何要救我?”

    颜溪月凝立原地,也不转身,只反问他:“当初你是为了医治你父亲的重病,才不得不加入明月堂,但你今日这般冷血残暴,倘若你父亲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师万里蓦地心头一震,垂首沉吟,想来自己的确大半年不曾回家探望过父亲,连他老人家的身体是否康健也不知。

    陆涛脸色微变,茫然望向颜溪月,正欲张口,颜溪月双眉一蹙,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只因数日前,陆涛曾领着颜溪月去了师万里的老家看望他父亲。

    那时他父亲的身体就已日趋恶化,死死撑着残躯,只盼弥留之际看望师万里一眼。

    两人只照顾了他两日,老人家见师万里遥无归期,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颜溪月和陆涛只好瞒着师万里葬了老人家。

    师万里只是定期派人给父亲带钱回去,又托了专人照料,想着父亲顽疾不日便可痊愈。

    此刻他听颜溪月突然提起被自己遗忘多时的老父,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惊讶。

    眼睛一酸,忽然忆起从前在县衙的种种往事,望见陆涛低头一声叹息,跟随颜溪月飘然而去。

    此时夜至三更,在县衙大牢空等了一个多时辰的夏书恩见包师爷还没动静,心中惦念颜溪月安危的心绪便愈发焦躁起来。

    他暗暗寻思:明月堂之所以抓了颜溪月、陆涛、吴知县三人,皆因自己和薛天辰白天当众拆穿了梁润昌的虚伪面孔,及育婴堂的不为人知的血腥丑恶之事。

    听徐知县方才的话,自己身在牢狱之中,也全因薛天辰没有同己一起前来。明月堂费尽心思要捕获几人,多半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带到秘道下面处死。

    念及此处,他又摇了摇头,“倘若明月堂真想杀死我们几人,只需在外面随时动手即可,何必要想方设法把几人都聚齐在明月堂?

    包师爷口口声声说要等舵主的命令才能让我进去,等了这么久,今日又发生如此大变,舵主不可能不在。

    许久等不来回应,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舵主不在那下面,要么溪月他们根本没有被擒。”

    后者猜想令他大吃一惊,一颗心在胸腔间砰砰直跳。

    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想那般,颜溪月等人根本不在明月堂,那多半还在与明月堂的人在外缠斗,自己却傻傻的待在这牢狱,岂非傻的可笑?

    他不禁暗自嘲笑:“夏书恩啊夏书恩,你常说天辰思虑不周,想不到你自己如今也犯这等愚不可及的错误!”

    夏书恩抚上牢门上一根木头,冷笑几声,提运内力,正欲将牢门击开,右首处传来脚步声响。

    包师爷面色凝重的朝他走来,“跟我走吧。”

    夏书恩冷冷道:“告诉你们舵主,我不去了。”

    包师爷面色大变,“为何?你不是要去见那姑娘吗?”

    “他们根本就没在那下面,否则,你主子的命令怎会现在才到达?”

    夏书恩见包师爷脸色愈发难看,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想,嘴角含笑的抬头凝视牢房顶。

    “这大半夜的,我也算是舍命陪小人了,不过我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这些木头桩子,自然也关我不住。”

    周围狱卒听他想要越狱出逃,纷纷拔出腰间佩刀,包师爷却抬起手,示意他们收回。

    “我知道你的本事,否则今日也翻不出这么大的乱子,想必你也不在乎那三人的生死了,你不去也可以,等着为他们收尸吧。”面对夏书恩的威胁,包师爷不以为忤。

    夏书恩吃定了他心虚才这般对自己使激将法,料想自己猜的不错,欣然一笑:“就算你们真的找到她又如何?别看她是个姑娘,你这些饭桶加起来都不够她练手。”

    包师爷呵呵笑了两声,“好,那就不说她,说说你今日在育婴堂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好像叫什么……小桃?对,是小桃。”

    夏书恩的笑容转瞬消失,蓦地心里一紧。

    包师爷继续得意说道:“小桃是不是跟你说,有个叫杏子的小丫头,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吗?你知道她的血为何会流干?又为何会装进碗里?你难道就不想下去看看,他们的血究竟用来做什么了吗?”

    他越说,脸上神色越发阴鸷,夏书恩便越发惊恐。

    包师爷咧开嘴呵呵而笑,在烛光的阴影里,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怖。

    但真正让夏书恩心惊胆寒的,不是他的狞笑。

    他说话时,嘴里一张一翕,露出上下两排似白非白的牙齿,那牙齿的缝隙间隐隐透着红色血丝。

    联想到小桃对自己说,他们几人的血都被放进碗里,心中忽地一沉。

    包师爷见他神色惨然,脸如金纸,更是大为得意,仰头大笑着走出牢房。

    夏书恩凝望那副邪恶的背影,脚下一个踉跄,几欲跌倒,伸手抓住一根柱子,心头剧烈一震,一咬牙,追上包师爷。

    “吱呀”一声,包师爷双手推开徐知县书房大门,“大人,夏书恩到了。”

    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徐知县瞥了一眼神色威严的夏书恩,口中哼了一声,转动桌上的墨砚,轧轧两响过后,墙面书架移开,徐知县、夏书恩、包师爷三人相继走入书架后的暗道。

    一路左弯右绕后,三人到得一扇石门前,包师爷打开机括,石门内正是夏书恩初时见到的那间宽畅如厅堂般的石厅。

    “舵主正在里面等你。”包师爷说完,伸出右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夏书恩暗想:“正好,我也要见他。”

    他刚跨步走进,身后石门兀自关闭,徐知县和包师爷竟不同他一起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