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加剧
静止的只能算是惊悚,当着一幕动起来,那就是不留活路。
没错,门外的那张脸动了起来。
他又往下探了探头,似是想和他们友好交流,脱落的眼球甚至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陈小北好像也是从这一刻才开始理解了眼球为什么叫球。
残疾哥张了张口,似是要张口说话,但是他的舌头又不翼而飞,只能自肺腑发出几声悲惨的呜咽。
而在他张嘴的瞬间,一股银色的不明液体自嘴角不受控制的滴落。
他无法控制,因为他连牙齿也不剩一颗。
“咚咚咚!”
他又开始敲门了,面目全非的面孔上竟然能辨认出焦急的神色。
陈小北惊的张大了嘴巴竭尽全力的压抑着喉咙中即将倾泻而出的尖叫,就连发丝也在极致的惊恐下,根根分明的竖了起来。
每个毛孔都在呼喊着:救命。
然而短暂的大脑停机并不能让他做出任何反应,只得在那残疾哥恨不得拆门而入的情况下感受着分秒格外漫长的从眼前划过。
陈小北!你炸了。
宋任看着呆愣的陈小北,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感叹残疾哥的坚韧不拔还是陈小北的炸毛体质。
苏了了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炸毛的人。
不对,宋任最先扳回思路,现在难道不是该想怎么办的时候么?但是他又不能出口商量,只好眼神示意苏了了,希望她能明白。
可苏了了只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宋任看着咚咚乱响的门,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他不理解。
难道苏了了不怕死么?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来时所砸坏的那堵墙。
苏了了若有所思的走了过去,冷风拂过她的脸庞,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尤其是下面的浓浓黑雾深不见底,表面风平浪静下,实则暗潮汹涌,仿佛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船一般。
但她更多的是好奇,那俩二货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敢冒险过来的。
很快,她的视线就被墙侧垂下的藤蔓所吸引,这些藤蔓呈灰色,足有一人手臂粗,几乎与黯淡的墙体融为一体。
宋任也移过来了,拉过一根藤蔓扯到了苏了了的眼前晃了晃。
示意她该转移了。
苏了了接过藤蔓拽了拽,还算结实。
不过她不打算就这样逃开,反而是有些疑惑:“解释解释。”
宋任顿了顿,拿起一块碎石砸到了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很简单,扫雷。”
“声音非为敏感点,而是触发……”
他说着,就不在言语了,即使他不说,苏了了也明白了,他吞下去的那一句是禁词。
谁也不清楚这里面的禁词到底是那个。
这毕竟是拿命在赌,当然是少说为上。
苏了了倒是有些欣赏他们两个了,不过他们过来应该不单单是说这些的。
但是宋任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她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说,只觉得现在应该解决眼前的麻烦。
苏了了直接把藤蔓甩给了他,转身走进了屋里,径直地越过仍趴在地上的陈小北,洋洋洒洒地坐在了床上:“现在教你们行走江湖的第一个道理,看人行事。”
“危险的只存在于你的内心。”
宋任有些茫然。
陈小北反倒是最先反应了过来:“Hedon´thave……have……”
苏了了斜眼看着他:“说人话。”
好不容易从恐惧中抽身而出且有些发现的陈小北又闭上了嘴。
宋任这才明白了,屋外的残疾哥只是长得骇人,并没有实际的杀伤力,他并没有破门而入且撕碎他们三个人的能力。
他这才冷静了下来。
转身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地上作画。
首先画出的是一条长廊,这是他们今天晚上经过的那条。
长廊是一共是有十间空屋子,他跟着苏了了很早便选了一间,住了进去,但没过一会儿,老于就领着一个姑娘,送进了他的房间。
那姑娘表示自己是因为没有房间住了,老于才会领着她过来的。
宋任更不能说什么,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归不好,待走廊上有了第一个人敲门的前车之鉴后,宋任也打算钻进陈小北的房间里。
但是陈小北的房间压根就不能住人,像是被水淹过一般。
本来就担心今晚要被淹死鬼绞杀的陈小北,一看见来着是宋任,差点感激的晕厥过去。
然后二人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就开始了推理分析。
从这里的第一句“了了”开始,以及钟声。
他们猜测声音并不是死亡的媒介,而是禁词。
当然所谓禁词,更不能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所以写字更是自寻死路。
于是他们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了了。”
二人重复这个名字重复了很多遍,并没有怪事儿发声,所以这条推测就被认证为事实。
接着,他们更是惊奇的发现,这个屋子的水,竟然会涨潮,待了一小会儿,竟然蔓延到了他们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直击心灵。
这样下去,他们即使不被淹死,也被冻死了。
所以他们开始找活路,推开了窗子刚好看见了这些藤蔓,够长,够结实。索性这里离外面的围墙并不远,于是他们就借着藤蔓架在黑雾之上,转移到了围墙上,黑雾这些当然不能碰,万一就是死路一条呢。
他们原本以为围墙外面会另有一番发现,却不料围墙外面还是黑雾。
无果,他们只好原路返回,又不能太原路返回,就只好打破了苏了了的窗子,来到了苏了了的屋子。
宋任的画的太过于抽象,像是火柴人大乱斗一般。
奈何苏了了的理解能力也不是盖的,就这样也能分析了个大概。
所以你们来找我是因为原本的屋子不能待了。
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窗子大概在那个位置。
宋任摇了摇头,对着苏了了狐疑眼神,郑重其事的吐出了一句话:“Thesehousearememoirsofthedeathofthepreviousheadofhousehold.”
这次不止是苏了了懵了,就连陈小北都卡了半壳。
你究竟在叭叭什么。
宋任漏出一副“无敌是多么寂寞”的神情,惆怅的叹出了口气。
苏了了:“……”
陈小北:“……”
就在此时,门口的敲门声陡然被第三声钟响所替代。
这声鸣响久久不衰,仿佛是在怅然,是在悲鸣。
第三声钟声响起后,禁止一切活动。
现如今三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有缓和的气氛也再度紧张了起来。
陈小北竖起中指,贴在了唇中,示意二人细听。
头顶暗黄的灯光发出几声细响后终究是暗了下去。
门口有气无力的敲门声霎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陈小北趴下顺着门口看了过去,残疾哥早就没了影。
难道这残疾哥也害怕着钟声。
陈小北心有余悸,害怕再来个什么东西哐哐砸门,连忙搬着桌子抵在了门口。
等忙活完后,才松下了一口气。
然而没过片刻,一种异样却油然而生。
难道没有人意识到,这次的钟声较上次明显缩短了么。
但并没有时间细想,紧接着像是年久的小推车再次上路,不堪重负的吱呀吱呀声上从走廊上传了过来。
感应灯唰唰唰的亮起。
紧接着一道尖细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般阴森的嗓音传来了。
“晚餐,晚餐,晚餐,晚餐。”
接着她的脚步停下了,感应灯随之暗了下去,小推车也像是卸下了气。
发出“咯噔”一声,沉闷的重响。
在这寂静的长廊里格外清晰。
忽然间窗外狂风大作,“咔嚓”一声清脆的雷声降落了下来。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犹如白昼极光霎时将半个院区照亮。
“噔噔噔!”满腹怨气的敲门声接憧而至。
她敲了响最靠里面的一间房屋的门。
“晚餐,晚餐”
接着听动作,她似是将饭盒放到了地板上,尖锐的指甲划过地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请出来取你的晚餐。”
这声音像是厉鬼索命般,谁敢打开房门,况且老于交代过,第三声钟响后禁止一切活动。
但出乎意料,“咔嚓”的开门声,还是响起了。
这人是疯了么?
陈小北脑子都快炸了,一项接一项,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见他神情有点崩溃,宋任拍了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安静。
开门后,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她将餐盒从地上拿起来,又送进了屋子里。
可这一切又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不应该啊,在极度恐惧的情态下,那人又怎会主动开门。
除非,这女的有开门的禀赋在身上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只能等到她送餐送到门口。
她继续往前走着,鞋跟踩在地上咯噔咯噔。
顺着众人紧张的心跳。
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
“噔噔噔!”
她又敲着,无一外乎,没有不开门的。
就在她敲到第三个房门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晚餐,晚餐,晚餐。”
她依旧这样吟着。
但声音却在一瞬间狡诈了起来。
仿佛还夹杂着笑意与无尽的仇恨。
“你是院长新招进来的助理么?”
“你是院长新招进来的助理么?”
“………”
她一遍遍这样问这,随之而来的就是女生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