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生气想杀人的样子，花清欢破涕为笑，被偏爱的感觉真好。

    她上一世明明就发现了，这么爱打打杀杀的繁星，或许是暗卫。

    更发现了她很多处理事情的手段，也是那般与众不同。

    可她就是拗不过最后发生的那些事儿，不去仔细想繁星真正的身份。

    她从来就没有隐瞒过自己身份，她一直在等着她的发现，可她看见了，却闭口不谈。

    至于现在？

    花清欢抓住繁星的衣袖不放。

    繁星只好无奈回头，看着被小姐抓住的袖子。

    “小姐…”

    您倒是松一松手，让属下先去把人杀了啊！

    花清欢怎能不知她在想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打打杀杀不好，做暗卫中的明仕，就要有明仕的样子，你现在是我的仕女，不是暗卫。”

    “她敢欺小姐就…”

    繁星刚要说‘她欺小姐就该死，’还未说完倏然顿住，诧异的看着花清欢。

    目瞪口呆。

    “小姐，您…您…”

    繁星快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作揖。

    “属下花影一，见过小姐！”

    她眼眶红彤彤看着花清欢，脸上是说不出的激动。

    多少年了，等了多少年啊！

    终于，终于等到小姐认她身份了。

    她们对夫人发过誓，若小姐一辈子无法发现她们身份。

    她们便只能暗中保护一生，不可透漏任何暗卫的信息。

    若小姐发现了她们身份，登州大凉山内的暗卫，便可重见天日了！！

    她终于不是一个人殚精竭虑的保护小姐，终于要有同伴了。

    那群兄弟姐妹们，肯定也都等不及了吧？

    对于登州有暗卫，别说，花清欢还真不知道。

    上一世繁星跟明月都死了。

    没有俩人的信号传递，大凉山内的暗卫也只能在里面训练一世未出。

    又或者是其他不一样的结局。

    身后的明月见到这一幕，条件反射快速窜了出来，也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属下花影二，见过小姐！”

    花清欢看向明月，就见明月舒心的长呼了口气。

    “嘿嘿，小姐，这句话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快憋死我了！”

    明月智商停留在7岁，纯真可爱，心里除了小姐就是吃食，再就是夫人曾经留下的一句话。

    她之所以智商停留在7岁，还是因为儿时为了救花清欢，脑袋撞在了院湖地下的礁石山上，后脑磕坏。

    人是救回来了，智商却永久停留在7岁。

    这些记忆，花清欢都记得。

    花清欢拉起明月跟繁星，郑重道。

    “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存在，只是不想说，今日点破，便是告诉你们，我回来了。”

    回来报仇，也回来报恩。

    明月不知道花清欢话里的含义，繁星却大概知道一些。

    看来小姐今日出去之后，确实变化很大。

    若非她身上独有的体香验证她就是小姐，估计她很难相信眼前之人竟是小姐。

    怎么看，跟之前的性格都不能是同一个人。

    再联想到外面忽然出现的女子。

    “小姐，外面那人可杀否？小姐放心，属下晚上就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

    花清欢按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慰她放心。

    “那人生与死，只能我来决定。暂时不需你来动手，你家小姐我，呵，何曾吃过别人的气？”

    以前是，现在也是。

    繁星嗯了一声，点点头。

    这到也是，小姐可从不受别人气。

    便是九五之尊的气，她都不受，可就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才让人担忧啊。

    看现在小姐的性子，不似曾经那般莽撞。

    想来是遇到了什么事…

    繁星没问，小姐不说，她便自觉不问，除非小姐遇到危险。

    不过看着小姐满身狼狈，繁星担忧询问。

    “哪里受伤，属下这就去找老爷拿令牌，进宫找巫医去。”

    花清欢笑着摇头；“我没事，不过是擦破了点皮，待会给我上药就好了。”

    繁星了然，从怀中的脖子上，摘下一根绳子，上面系着一个扳指，交给花清欢。

    花清欢微愣，看着这个熟悉的扳指，仔细查看后问。

    “这扳指是你的？”

    “不是属下的，是小姐您的。”

    “我的？”花清欢神思微转，立刻想通了其中关键，“这是指挥暗卫的信号戒？”

    繁星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略感惊讶。

    “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花清欢抿嘴不语，她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上一世见赫连城戴着了，玛德，她就说赫连城哪来一支那么强的暗卫队伍。

    感情偷了她的人！

    繁星不知小姐心中所想，再次开口。

    “没错，这确实是暗卫信号戒，是夫人留给小姐的护身符，我一直给小姐保留着。”

    “夫人说过，小姐什么时候点破了我们身份，我们便可认主。”

    意思自然是说，若她不点破，哪怕她们死也不能认主。

    花清欢拿着戒指问她。

    “那些暗卫应该不在汴京，她们在哪？”

    那么多杀人不眨眼又貌美如花的女子，便是把汴京城内的青楼翻过来，也找不出来那么多。

    如果是靠近汴京的地方，也不太可能。

    能是哪里呢？

    花清欢仔细着想…

    仔细回忆着…

    “大凉山！她们在大凉山。”

    繁星正准备说话的嘴僵住了。

    诧异瞪大眼，看着面前的小姐。

    感觉现在的小姐大智若妖，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眼前之人跟曾经那个是同一人啊。

    “小…小姐，您…您是，怎么知道的？确…确实在大凉山。”

    这也太匪夷所思，太骇人听闻啊。

    小姐这简直就不是人，她是怎会猜中的？

    向来说话平稳，不出现任何纰漏的繁星，也出现了磕巴。

    无他，被面前花清欢吓的。

    花清欢笑着看向她，眨了眨眼；“当然是猜的。”

    想到上一世，她坠崖回来所发生的一切，在联想到后来发生的事。

    花清欢就很忍不住拍了拍繁星的话。

    “对不起。”

    繁星：“……”

    怎么忽然就道歉了？

    就听花清欢又补了句。

    “我聪慧，吓到你了。”

    繁星：“……”

    好吧，一时间脑袋都跟不上小姐的思路。

    这……呃……

    花清欢的道歉确实有些突兀，这才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上一世哈…

    她坠崖出事后，这丫头偷跑出来差点跟着跳崖。

    得亏明月那丫头发现了这一切，阻止了。

    在之后她回来时，听说繁星跟明月被林婉茹惩治了，家法打的俩人奄奄一息。

    父亲当时出门寻找她，并不知道。

    还好当时她跟爹爹及时回来，救下了她们。

    俩人没有丝毫怨言，甚至谢天谢地，老天能够保佑她活着回来。

    她们明明也被打的受了重伤，还一直担忧着她的伤势。

    当时她只觉得这俩人聒噪的很，理都不理俩人。

    后来没过多久，就把带回来的月昭，晋升成为她贴身大仕女。

    甚至她每次跟赫连城偷偷见面时，繁星都会出来阻止，而且不是一次两次。

    繁星是奉母亲的令，不允她嫁入北幽的任何皇室公子，任何公子都不行。

    直到后来…月昭从中作梗挑拨，在加上繁星不断阻挠。

    她越来越讨厌繁星，不过碍于跟她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她从来没有教训繁星，只是冷落她。

    殊不知啊，冷落才是对仕女最大的杀器，林府内的那群奴婢，势利者颇多。

    给繁星难堪者不计其数，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

    繁星不但没有心灰意冷，反而越挫越勇的继续阻止她，还露出了自己是暗卫的破绽。

    繁星那时就想让她点破身份，好去大凉山传递护主信号。

    可她蠢啊，假装不知。

    后来，就当她差点点破繁星身份时，月昭阻止了。

    赫连城设计约见繁星，让她看见。

    还有繁星忽然的摔倒，被赫连城搀扶的画面。

    呵呵，当时的她嫉妒了。

    做了一件最最最愚蠢的事，就是亲自斩了自己的左膀。

    诬陷繁星偷她母亲东西去卖，被她赶出了林家。

    哪怕父亲出面，说繁星不可能偷母亲东西，她都不为所动。

    当时的她觉得，若非还惦念着繁星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肯定听月昭的话，给繁星下毒了，毒死她。

    就是因为俩人之间的情分，她才只是将她赶了出去。

    她临死之前还很庆幸，幸亏繁星被她赶走了，否则繁星下场一定也不好。

    可谁又能知道啊，当初繁星确实是被她赶走了。

    可她却没想离开，她是母亲留在自己身边的暗卫死侍，这一生的指责都是护卫她，忠心与她。

    任何人都可能背叛她，唯独身边的繁星、明月不会。

    她们可是从奴隶堆里爬出来的，是母亲买了她们，让她们从奴隶变成良家子的身份。

    一生都会侍奉她，绝不背叛，哪怕被她诬陷赶走。

    繁星非但没走，还在不断找赫连城诬陷她，以及挑拨她们主仆关系的证据。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想过拿着信物去大凉山，可却因为她并未点破她身份。

    又因她对母亲发过誓，所以最终没去大凉山，把暗卫带出来。

    偶然间，她偷听到赫连城手下说漏嘴。

    当初她坠崖，是赫连城一手设下的局。

    她本来想来告诉她的，却不小心被月昭发现。

    后被赫连城抓去，折磨她的同时，对她动用蛊刑，迫使她说出戒指的真话。

    恐怕自己说真话，繁星自己咬舌自尽，却未死成。

    又因为有月昭在，能算到一些未来之事，后来拿戒指还是到了赫连城手中。

    而且，动用了她的力量杀了她的人。

    繁星发配边疆，折磨致死。

    而那枚戒指，也是那时落在赫连城之手。

    这是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月昭为了炫耀所说。

    “你不知道吧，那天在街上，侍卫押着满身脏乱不堪冲向你的聋哑女人。正是繁星啊，你的贴身仕女。”

    “她那么求你，你当时为什么不看她一眼呢？”

    “你应该不知道吧，她当时拼命想告诉你很多秘密，想告诉你，她没有出卖你，可惜了那些秘密你到死都不会知道。”

    “你那愚忠的贴身丫鬟，你应该知道她是你的贴身暗卫吧？”

    “啊？不，你应该不想知道的，哈哈哈哈…”

    “可惜了，被你这愚蠢的主子害死了，死在军营，啧啧，死在了男人胯下。”

    “她为了不说出秘密，中了真言蛊，能果断咬舌，差点自尽…”

    “如果我是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你这位愚蠢的主子！”

    “为了那缥缈虚无的爱，搭上了所有人的命，哈哈哈哈……花清欢，你可真是下贱啊！”

    她当时听到月昭说的这些话，整个人都疯了。

    痛恨自己蠢笨无知，更痛恨自己有眼无珠。

    也从那时候才知道也确认了，繁星就是她的暗卫。

    是她不去深想，是她害了她们的命。

    难怪每次出事的时候，繁星跟明月都能及时赶到。

    这一次出门，是赫连城一再叮嘱，让她一个人出去骑马游玩，不要带着她的仕女。

    免得她还受到仕女的规劝。

    曾经的她，就是一个叛逆，就喜欢跟人反着来。

    之后出门时支开了繁星，贿赂好明月，一个人去见赫连城。

    结果也就是这一次出门。

    彻底改变了她跟繁星之间的所有命运。

    “小姐？！”

    “您怎么了？”

    “怎么忽然就…别吓我，您到底怎么了？”

    看到花清欢忽然发呆，眼睛湿润，繁星有些慌张。

    她哪里说错话了？

    花清欢笑着回神；“无事，就是在想，接下来交给你的任务，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话落她看向身后的明月，也不知道统爷给的空间里有什么，能不能治好明月的脑子。

    虽说她会医术，可关键是现在体内没灵气，也无法用针治疗。

    “小姐，繁星不怕，不管什么任务，繁星都会执行。”繁星说完单膝跪地，视死如归；“请小姐下令。”

    “好了，起来听我说。”花清欢拉起繁星；“我是偷摸来见你们的，外面那个女人，你处理的不错，不过还差点火候。”

    繁星疑惑；“偷摸？”

    在自己家，见自己属下，还要偷摸？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繁星还没说完，花清欢迅速看向旁边，小声哭泣还竖起耳朵听的明月，那八卦的眼神挡都挡不住。

    随后给繁星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你可千万别说出来，这里有个大嘴巴。

    被她偷听，很多消息就被传出去了。

    繁星了然，点头歪头看向明月。

    见她一遍小声哭泣，一遍竖起耳朵偷听。

    “好了，快别哭了，小姐要沐浴更衣，你快去吩咐奴仆给小姐打水，一定要盯好了，别出现纰漏。”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盯着，绝对不会出纰漏。”

    明月一点不知道繁星跟小姐是故意支开她，接下任务，瞬间就不哭了，十分欢喜的走了。

    待她走了之后，花清欢贴近繁星耳边，轻声跟她说着接下来的事，以及她为什么忽然会有所变化。

    当然，能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她没说。

    什么是不该说的？

    比如说她被折磨死的，比如说她魂穿了上万个子世界，再比如说…当年繁星的死因。

    只说自身觉醒了知晓过去未来的能力，能会算卜之术。

    繁星开始还面无表情，直到最后渐渐的错愕、震惊、目瞪口呆，最后麻木。

    直到她说完，繁星瞪大眼，神情略微呆滞问。

    “小姐，您说的当…当真是…”

    话没说完就被花清欢打断。

    “比真金还真。”

    难怪小姐忽然转性，也难怪她竟然知道大凉山的暗卫。

    还有月昭被小姐收入府内，这是为了放在眼皮子底下。

    月昭竟然是鬼域月氏叛徒？那个神秘部落，小姐竟然是…

    繁星眯起眸子暗想，眼睛却空洞洞的。

    似乎透过小姐看她另外一层身份。

    “难怪赫连城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您，也难怪月昭接近您，还有您的美貌…”

    她就说嘛，小姐怎会转变的那么快，感情是还有另一重身份啊！

    想到小姐说的秘密，繁星赶紧伸出三根指头，就要发誓。

    花清欢早就看出她动向，直接收起她发誓的手。

    “发誓就不必了，我信你，才把任务交给你，可记得我刚于你说的。”

    繁星重重点头，严肃且郑重的重复任务。

    “嗯，属下记住了。”

    “今夜辰时，城东三里，去见那个小乞丐，私下里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小姐暂时不方便见他，让他想办法联系鬼域月氏的鹰犬门，并告诉他，小姐需要鹰犬门的支援。”

    “更需要执法门左护法，暗中来北幽汴京。”

    “去大凉山，再去一趟……”

    花清欢一点点听她说完所有她交代的事。

    事情有点多，繁星却都能记住。

    “没错，还有一点，别忘了等会儿好戏要开场了，就是要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相信我，无碍。”

    繁星笑道：“为小姐效力，属下不苦。”

    花清欢将戒指递给她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刻着月字的半枚玉佩，交给繁星。

    “这个给那小乞丐，他什么都会明白。”

    繁星点头；“是，属下明白。”

    花清欢深意的看着她：“影一，你准备好了吗？”

    繁星颔首：“准备好了。”

    “那我们就来一票大的，十日后，便当做你送我的及笄之礼吧！”

    “得令！”

    花清欢胸有成竹，看向繁星。

    主仆二人相视，脸上露出战意。

    局已摆好，她先手黑棋，等着他们入局。

    且看谁生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