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

    印象中她到了下午都还坐在韩笑旁边。

    当韩笑全神贯注在交易上的时候，她好像也对韩笑问了些琐碎的问题。

    虽然说韩笑记得自己都有回答，但她难道是因为韩笑的态度太敷衍而感到不高兴吗？

    韩笑认定事情一定是这样没错，便从椅子上站起来。

    但韩笑发现王娜人正躺在沙发上。

    “原来是在睡觉喔……”

    韩笑目瞪口呆地这样低声说道，不过王娜却在这时倏地睁开了双眼。

    “哇啊！”

    “我没在睡。”

    “什么啦，你是想说自己闭着眼睛在沉思吗？”

    被韩笑这样一说，王娜皱起眉头，慢慢闭起眼睛这么说。

    “……不太舒服……”

    “啥？喔喔……你是屏幕看太久头晕吗？”

    王娜点头。

    韩笑自己在刚开始做股票交易的时候，也因为不断切换画面而感到晕眩，有时还会先跑去厕所吐一吐再回来进行交易。在韩笑习惯这种生活前，都会看屏幕看得眼睛很花，甚至闭上眼睛也还是会看到眼帘中有交易画面在闪动，另外头晕和头痛的状况也很严重。

    虽然现在韩笑已经完全不会感到不舒服了，但王娜好像一时还负荷不了。

    “你还好吗？”

    “都看到了……还要问吗？”

    你白痴啊？

    虽然她像是想接着讲出这句话，但好像真的很不舒服，没什么魄力。

    “……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需要。我说了我人不舒服。”

    她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虽然韩笑想人不舒服的时候喝点冷水可能会觉得好过很多，但不打算开口。

    韩笑耸耸肩将咖啡壶里面剩下的咖啡倒进杯子里。虽然只剩下半杯的量，但韩笑还是把牛奶一股脑地倒了进去凑满一杯。

    “……你有赚到钱吗？”

    王娜仍是闭着眼睛，将话题一转。

    “赚到啦。”

    “赚了多少？”

    “十二万人币。”

    “唔！”

    “但再怎么说也只是虚拟的钱罢了。如果是真钱就好了啊。那样韩笑可真的会笑到合不拢嘴呢。”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韩笑在现实中真的握有一千万人币的资本，那光是1%的利润，也就有十万人币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钱人总是能变得更加有钱。

    “不过啊，每天赚1%的这种速度果然还是追不上的吧……”

    “是……这样吗？”

    “现在的第一名那个人现在交易进行到第二十一天，财产已经有四千九百五十二万多人币了，几乎增加到了开始时的五倍。”

    “……那个人是怎么办到的呢？”

    “不知道。不过我猜他用的大概是跟我同类型的投资方式吧。”

    “什么类型？”

    “就是非常频繁的进行买进卖出。因为不管行情怎样翻涨的企业，股价在三十天内顶多涨到原来的两倍吧。嗯，还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到两倍咧？相对的要在一次交易中赚个1%却完全不是难事。除非靠着每次交易赚1%，在一天之内重复赚个十几二十笔的这种方式，不然要在第二十一天就让资金变成五倍是不可能的。”

    “……说得有理。”

    “不然就是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全梭下去玩也是有可能吧。”

    “全梭？什么意思？”

    “我应该跟你讲过融资吧？或许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使用了最高额度的融资，也就是不管哪一次交易，都一定以自己手上的所有资金去进行。这样一来他每次赚到的钱就都会是三倍了嘛。”

    “……那为什么韩笑你不这样做？”

    韩笑早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这样做的话，在交易不顺时失去冷静的机率也会变成三倍啊。”

    “……”

    “你不懂吗？在正常交易中只有10%的亏损可是会变成30%喔。正常亏30%的状况用了融资就变成会亏90%喔。人在这种状况中是没办法冷静的。因为人类的天性是只要开始赔钱，就会想要找机会一发逆转局势啊。”

    “可是赚钱时也一样有三倍。”

    “你是这么觉得的吧？”

    “……我的计算并没有问题啊。”

    “话不是这样说的啦。”

    韩笑笑了笑，把咖啡杯放下。

    在闭上眼睛后，韩笑脑海中浮现的是之前财产很快膨胀到两万人币后，韩笑将钱全部投进某支股票时，遭遇一波严重暴跌而惨赔的经验。

    要是当初韩笑能慢几个分钟再做决定，就不会被卷入那波暴跌里了。那时的韩笑边看股价一秒一秒下跌，几乎是哭着挂上了把股票全部卖出的卖单。

    卖单最终在十二分钟后成交，而韩笑原本的两万人币已经跌掉14%，只剩一万七千人币左右了。虽然剩下的钱还是有韩笑最初资本两千人币的八倍多，但也无法提供韩笑半点慰脚。韩笑只是无法忘怀眼前的惨赔而陷入一片绝望。

    韩笑在那次经验中体会到一件事：不管资产比最初多了几倍，只要现在的财产比最高到达过的金额还少了任何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痛欲裂。当时的痛苦和悔恨也在韩笑心中留下了阴影。

    不要自暴自弃。只要遵循以往的方法，钱就会一如以往那样增加了。

    “想用三倍的金钱来做交易的话，就需要具备三倍的胆识才行。”

    “这样的话，韩笑果然还是别去做比较好。”

    “……啥？”

    韩笑稍微有点火大而看向王娜，却发现闭着眼睛的王娜脸上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她竟然会开玩笑？

    韩笑仿佛看到路边野狗突然讲了人话似的，惊讶地瞪着王娜瞧，王娜也慢慢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你不用继续躺吗？”

    “还是不舒服。但我有课去教。”

    “喔喔，你要去教孩子们念书？”

    王娜点了点头，勉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踏着不稳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着。

    “喂，你这样感觉很危险啊。稍微迟到一下也没关系吧？”

    王娜就像是暗室里的人那样摸着墙沿走路，于是韩笑过去牵起她的手。

    王娜并没有把韩笑的手挥开，但也没向韩笑道谢，只是回应韩笑刚刚所问的话。

    “不可以迟到。但如果你能代替我去教微积分就没问题了。”

    “……我这边问题可大了咧。”

    “那我就不能不去。”

    王娜顽强地这么说。

    “因为大家都怀抱着梦想。”

    “梦想？”

    韩笑开口这样反问，但王娜只是稍微将目光转向了韩笑这边。

    接着她轻巧的把自己的手从韩笑手中抽回，迈步往前走去。

    看着王娜摇摇晃晃走回房间拿东西的背影，韩笑喃喃自语：

    “梦想。”

    再也没有什么要比这两个字更不像是王娜会说出口的话了。韩笑就这样在餐桌旁伫立了半晌，等着王娜走出来。不久之后，脚步已经稳很多的王娜挺胸走了过来，对韩笑这么问道。

    “怎么？”

    “嗯？”

    韩笑坐回椅子上，对她说道：

    “路上小心。”

    这句话是学李莎的。

    王娜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带着不悦的表情别开目光低下头去。

    但即使如此，她在犹豫良久之后还是恨恨地朝韩笑瞪来，然后回应韩笑说。

    “那我出门了。”

    王娜随即“哼”一声撇过头去，跨着大大的步伐走出了客厅。

    看着她的背影，让韩笑忽然觉得自己稍微懂了李莎之所以疼爱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