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将压在心里面的话讲了出来，耿明终于舒服了。

    至于后果如何，耿明才不管了。

    拍了拍张元的肩膀，耿明自顾自的哼着小曲离开了。

    张元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当年因为年纪小，在村子里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去掩饰。

    自以为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奇遇。

    现下耿明点了出来，张元才明白或许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点出来而已。

    那么先生的看法是什么呢？

    先生一直说的都是，不要将先生说出去，但是又让张元将所学的东西教给别人。

    所以先生到底是在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他的存在呢？

    张元心乱如麻，两口将剩下的酒饮尽，来到后院之中，跪倒在青石垒成的祭坛前。

    “先生，学生实在想不明白，请先生教学生怎么做！”

    十万大山中，正在潜心修炼的林霖，感受到一道强烈的情绪。

    神念顺着通道来到连山郡城后，发现祭坛空空荡荡，唯有身着青衣的张元匍匐于地。

    看来通道的大小只与祭司之人情绪浓烈程度有关，跟祭品多少好坏没有什么关系。

    林霖看着酒醉鬼模样的张元，不喜的皱了下眉头，一挥手将其带入了梦中。

    虽然酒醉鬼的样子让林霖不喜，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

    而且看在张元醉酒之后可以提供大量情绪值份上，林霖还是饶过他这回。

    张元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来到了自己的熟悉的树屋前，脑子也没有那么模糊了。

    张元瞬间便醒了过来。

    知道自己惹先生不开心的张元，急忙的弯下腰：“先生，学生酒后冒犯，请先生责罚。”

    林霖冷笑了一声：“喝了酒之后，难道就占理了么！”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酒量不行，还非要喝那么多。”

    “中了别人的计策还不知道。”

    林霖将张元拉入梦境之中，通过张元的心声，大抵就知道了七七八八。

    自己这个单纯的学生，被别人套路了还不知道呢。

    张元是真的喝醉了酒，至于耿明就未必了。

    作为镖局的老板，林霖决计不相信，耿明只喝了半壶酒就醉了。

    哪怕耿明醉了，一个成熟的商人，也不会在醉酒的状态下啊，说出不该说的话。

    否则的话他这个镖局的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耿明今天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心里话没错，但也是精心为张元准备的话。

    自己这个学生还是年轻了一些，一路走来也过于顺利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林霖这么一说，张元吓出一身冷汗来，他还准备帮耿明说些好话呢。

    没想到平时和善的耿明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林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年纪小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等你阅历上来了，这些小把戏就戏弄不了你了。”

    张元狠狠的鞠躬：“谢谢先生。”

    “不过这耿明也算是跟我有些缘分，人也还不错的，下个月圆之时，你叫上他一起过来吧。”

    张元心里有些疑惑，先生看上去不是很喜欢的耿明，怎么又让自己带上他一起呢。

    林霖确实不是很喜欢耿明这样工于心计的人。

    但世上总有些不得已，而总有些事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去干。

    若世间的均是黑白，那就简单太多了。

    可惜黑白总是少数，灰色才是真正的主流。

    如张元这般一张白纸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耿明既然跟林霖有过一面之交，又确实在武学及行商方面有着过人之处。

    恰好可以帮助林霖消化一下抽出来的那些武功秘籍。

    张元在习武的资质上虽然不弱于耿明，但毕竟精力有限，要分心于教书育人，投入武学上的精力不可能再多。

    何况作为林霖的弟子，林霖还是希望张元踏上修行之路的，而不是简单的做一名武夫或者教书先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抽到一本适合张元的功法啊。

    耿明作为镖局的老板，又在武学上有着不错的天资。

    在自身完成武术学习之后，可以依托镖局的这个平台，将武术快速的传播出去。

    十分有利于林霖的情绪值收集。

    人间熙熙皆为利来，人间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收下耿明有利于自己的发展，林霖又何必在乎耿明的套路呢。

    毕竟耿明并不是林霖十分讨厌的那类人。

    正所谓一套还一套。

    套路来套路去，也不知道是谁套路谁。

    哪怕看似纯白的张元，切开后说不定也是黑的。

    ......

    月明星稀。

    转眼间就到了月圆之夜。

    偌大的神树学堂空空荡荡，只有张元与耿明两人。

    不过青石垒成的祭坛上，摆满的鸡鸭鱼肉和各式水果。

    沐浴焚香后的耿明心有揣揣，不断地来回踱着步。

    张元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耿明，不由得出言道：“明叔，你别绕了，我头都要被你绕晕了。”

    耿明停下了片刻，然后又继续在院子里转悠：“老弟啊，老哥我心里紧张啊。”

    “比我结婚娶媳妇那会都要紧张。”

    “你说上神会不会不喜欢我祭祀的贡品啊。”

    “你说这上神喜欢些什么啊，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跟老哥说，老哥我赶紧去买。”

    耿明这话从下午过来就一直在说，说得张元头都痛了。

    刚开始时，张元还想了半天，不过很快张元就发现，自己其实对先生并没有很了解。

    既不知道先生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先生讨厌什么。

    只是大抵知道，先生不喜欢喝酒罢了。

    所以否决了耿明用酒祭祀的提议。

    月至中天。

    张元连忙叫上了耿明，一起跪在了祭坛前，念起自己前两天刚写的祷辞：“月圆之夜，学生张元。”

    耿明跟在张元后面念：“月圆之夜，凡人耿明。”

    “特设薄宴，以谢恩师！”

    耿明接着说：“特设薄宴，以谢上神指点之恩！”

    话音未落，两人身周场景变换。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林霖，耿明当即激动的跪了下去：“凡人耿明，见过上神！”

    “嘭嘭嘭。”

    额头接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元的嘴张大到可以放进去一个鸡蛋。

    他万万没想到，耿明居然会做出如此夸张的举动。

    这也是他从小在林霖的教导下长大，不知道仙缘是多么的难寻。

    自然也不会理解耿明如此激动的原因了。

    林霖一拂袖，一股清风将耿明抬了起来。

    耿明虽然站了起来，但还是低着头，不敢直视林霖。

    看着耿明这紧张的模样，林霖用尽量和善的语气说道：“不必这么紧张，本座又不会吃人。”

    “也不必叫我上神，你跟张元一样，叫我先生就行。”

    “是，先生！”

    耿明激动之下，声音异常的洪亮，将张元脑瓜子震得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