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赵总终于开始上班了公司也终于算是齐装满员了。

    自从出了车祸后，赵总一直住院，据说是伤到了腰。

    之前，需要安排工作时，赵总都是在医院电话指挥。

    林明倒是也随着大流去医院看望了赵总，十来个人一起去的，那时候都是赵总车祸后一个多月的时候了，挤在门口的林明都不知道赵总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反正那时候他和赵总也不怎么熟悉，赵总看不到自己也很正常。

    不过，赵总的夫人是看见了的，因为在礼让大家的时候，赵夫人是特意说出来林明的名字。

    这倒不是说林明有啥特殊之处，是因为公司当时有一个特殊的政策。

    鉴于当时公司里有很多人都是外地来的，家属在本地都没有工作，于是大老板就安排家属们办了个小加工厂，专门负责生产公司产品需要的一些配件。

    这样既解决了家属的就业问题，也降低了成本，算是一举两得。

    而家属们的加工厂生产的配件，都是需要拿到公司的工厂去做测试，因为总不至于还给加工厂配置很多仪器设备，那样有些浪费，也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林明都是那个帮加工厂做测试的不二人选。自然，和各位家属都很熟悉了。

    特别是这位赵夫人，以前是教师，现在是加工厂的负责人，比较健谈，经常在测试的时候和林明聊聊天，因此就特别熟悉。

    至于有没有因为这份熟悉，就在赵总面前为林明说上一二好话，林明就不知晓了。但是，后来的很多事情，让林明知道赵夫人对林明好像有种天生的信任感。

    赵总来上班了，自动化公司算是终于齐装满员了。于是，大家都等着那一份奖金的发放方案尽早确定下来。

    可是，方案迟迟没有公布！

    大家尽管热切盼望着，但内心倒也没有多焦急。毕竟，春节近在咫尺，按照咱们中国人的习俗，春节可是一个大日子，没准是老板们想在春节前给大家喜上加喜，让大家揣着奖金回家过年。

    林明是这样想的，很多人也这样想的。

    其实元旦后的工作并不多，这也是由公司所在的行业特点造成的。

    正常情况下，一开年是电力行业做新年计划的时候，前几个月，一般不会有什么业务。从四月份开始，才会开始有新的业务，会一直忙到12月25日，这个约定俗成的结账日。所以，一般情况下，元旦到春节的日子，是这个公司最悠闲的时候。

    除了有需要维护的任务之外，大多数人员这时候都在公司，平日里空荡荡的公司，现在到处都是人。

    林明就见到了好几个原来只在员工名单上见过的人，这也不用大惊小怪。

    没办法，很多人一出去就是几个月，难得能够见到。于是，就免不了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吃饭喝酒聊什么，自然离不开奖金和房子的话题，谁让公司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呢，谁让这些年轻人大部分是外地人呢。有了奖金，就有房子，所以这个话题就不可能不热！

    随着春节的临近，这个话题到了顶点。

    春节放假时，照样开了个会，不过不是全公司的大会，而是自动化公司的小会。

    会前，大家还都是很期待的，期待那个想象中的大红包！

    后勤部门已经准备了要发放的年货，就堆积在公司楼后面的小食堂里面，走前每人都可以去领一份。

    这是往年过年过节公司的必备节目之一，或油或米或面或水果或饮料，不一而足，但价位大致在两百元。

    自动化公司的会开的有点晚，其他公司或部门有的开完会已经放假了，自行车后面大都带着一份公司发放的年货。

    以前，这样的场景或许会换来大家的期待，想着会后赶紧去把自己的那一份领出来，然后好回家过年。

    今年不同，那一份厚重的奖金已经沉甸甸的压在了大家的心里，那份价值二百元的年货，已经提不起大家的任何兴致。

    齐聚在大办公室的大家伙，暗暗想着：没准是赵总故意这么晚开会，好等其他部门的人都走了，再把奖金发下来。大家都理解，只有这个部门发重奖，其他部门不发，会让别人很眼热。

    人人都很期待，人人又都压抑着自己的期待。以往会前都会有些喧哗的人们，没人再大声说话，都是在窃窃私语，这就让气氛有些古怪。

    赵总好久都没有出现，这让大家有些意外，但更加期待：或许，现在是在财务室包红包吧！很多人这样想，林明也这样想。

    二十分钟之后，赵总出现，脸色很平静，手里拿着自己寻常开会用的笔记本。平静地宣布开会，平静地总结着一年的工作，平静地做着来年的展望，平静地宣布散会并给大家拜个早年，一切都很平静。

    确实都很平静，平静地很异常，平静到大家都忘了给赵经理鼓掌。

    散会后，赵经理头也没回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全然不似以往那般。

    这让大家伙一时都没有醒过味儿来，大办公室里面非常异常静了有好几分钟，大家都面面相觑，互相之间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探寻着，寻找着答案。然后在其他人脸上看到的都是同样的疑惑和探寻，之后，大办公室里才响起来极不情愿地搬动椅子的声音、脚步声、窃窃私语声……

    林明也是一脸的茫然，这就结束了，奖金呢？

    想想前些日子和妻子畅想着拿到奖金，回去先把一部分借款还掉的画面，他内心着实觉得有些囧。

    去取自己年货的过程中，身边都是自动化公司的人，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偶尔有人说句话，回应的要么就是沉默要么就是苦笑。

    林明本来算是公司内部比较活跃的人，比较喜欢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这时候，他没有这个心情，别人或许更没有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