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

    金谟用令牌在空中画了个奇怪的图案，接着开口吐出一个单音，那镶着紫金边框的令牌便定在了空中，停到了图案的中间，开始缓缓震颤。

    站在一旁的臧凛摸着下巴上有些唏嘘的胡碴，看着空气随着令牌的颤动而慢慢也开始荡起波纹，一道似有似无的嗡鸣在他耳畔响起，让臧凛似是想起了什么般，眉头紧皱。

    “请吧，臧族长。”

    空气中的波纹渐渐凝实成了一道虚掩的光门，金谟目光透着些许的疲惫，转头对着臧凛示意，似乎打开这道门户对它的消耗也不小。

    臧凛点了点头，没有客气，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踏入光芒中，眼中景色一闪，当他再度恢复视线时，一座辉煌中透着古意的殿堂便出现在眼中。

    殿堂整体约有百米高，暗金琉璃瓦，碧玉通天柱，周身气韵流转，苍茫的古意与帝皇的威严交替映射，周围环绕着平整的白玉方砖，一道赤红长毯从臧凛脚下一直延伸到殿堂正门。

    妖皇宫三个大字刻在屋檐下方的一块墨色牌匾上，在暖阳的照耀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仿若一名皇者正坐在龙椅之上俯视下方广场的臣民。

    而当臧凛将目光继续上移时，远方的天空却是暗若深渊，竟是似有一道看不清的线将青天一分为二，呈现出清晰的阴阳二色，无尽的高耸建筑隐没在暗沉的天色里，带给臧凛丝丝的压迫。

    不愧是妖皇宫啊。

    臧凛在心底微微一叹，这妖皇宫不愧其名，远比他族内的祖地要来的悠远深沉，不要小看这建筑上的差距，作为一族之长，他内心十分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底蕴与传承，繁盛与巅峰，罗刹族比起妖兽一脉，或者确切的说，妖皇一脉，还是在各个方面都有不小的差距，即便此次来访的缘由是他们提出的，但后续的合作怕是不会如一开始所想那般顺利。

    跟着金谟一步步走过赤红的地毯，踏上暗金的殿堂，越过有些磨损的门槛，臧凛终于踏进了这妖族圣地，也是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与自己交流已久的王者，可当他抬头的时候，即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仍是瞳孔紧缩，难以置信。

    “怎么，朕的模样惊到了臧族长不成？”

    悦耳又沉凝的声音自殿中深处传来，随着一道身着大红帝袍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在大殿顶部宝珠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下现出面容时，臧凛仍然没能回过神来。

    他曾多次幻想妖皇的形象，或凶悍，或沉稳，或狰狞，或平和。

    可能是神兽真身，也可能是真龙化身，甚至可能是仙神宝像，但唯独没想过，

    妖皇会是一名人类。

    确切的说，是一名美到有些不真实的人类女子。

    哪怕以臧凛罗刹族的审美来看，面前这名女子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造物，是聚集了仙神造化于一身的奇迹。

    如果世上真的有仙神的话。

    “确实有些，陛下给老夫带来了很大的震惊，一时有些失礼了。”

    好在臧凛毕竟活了不短的岁月，虽然心中惊涛骇浪难平，但面上仍是勉强挤出一副笑容，微微躬身行礼。

    “臧族长莫要如此拘谨，朕虽为妖皇，但并非凌驾罗刹族之上，况且臧族长此番前来乃是商议合作，你我当属共进退的伙伴，朕姓书，名玉枝。”

    “书…小姐？”

    臧凛见对方虽然周身充斥着帝皇威严，但语气和内容却出乎意料的平和，斟酌再三，试探性的选择了一个称呼轻轻开口。

    “臧族长请随朕来。”

    妖皇并未对书小姐这一称呼表现出什么不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似是表示可以，随后莲步轻移，赤着洁白的双脚转身向殿内走去。

    臧凛不动声色的直起身，微微撇了一眼身旁的金谟，却发现对方已然闭上了双眼摆出了一副入定的模样，似是并没有跟着入内的想法。

    揣着满心的疑惑，臧凛只好默默的跟在书玉枝身后，向着大殿深处走去。

    妖皇殿前明后暗，越往深处走光线就愈发昏暗，而且与正常的天色变幻不同，妖皇殿的昏暗带着浓厚的灵识壁障，哪怕以臧凛二品的灵识强度，都难以看清整个妖皇殿的景象，只能延伸出区区数十米。

    “殿内有上古禁制流转，请臧族长见谅，并非朕有意针对。”

    书玉枝走在前方，虽并未看到臧凛的表情，但仍轻轻解释了一句，似是担心对方心生不满。

    “无妨，这等上古传承之地，有所奇异乃是理应之事。”

    臧凛语气带着些许的轻松，不以为意的回复，但心中却是暗暗提起几分忌惮。

    妖族的底蕴，要比想象中来的更为深厚啊。

    哪怕罗刹族与妖族同为上古遗留下来的种族，但很多东西还是在时间的侵蚀下消逝了，加上千年前被大周赶出了曾经生活的家园，在传承这一方面更是雪上加霜，跟多秘辛都遗失了。

    其中就包括一品路的部分信息，若是传承完整，他臧凛又何须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大周，不远万里来到南方的十万大山寻求合作？

    “臧族长，请就坐吧。”

    随着书玉枝平淡的声音响起，臧凛收起了心绪，抬头看向身前，只见一座凉亭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二人周围也不再是昏暗的殿堂，而是一处憩息着各种奇花异兽的旷野。

    “这是妖皇宫的花园，也是平日里朕待客的地方。”

    书玉枝站在青色的剔透座椅旁，素手一翻便将一整套茶具放置在了桌上，随后动作娴熟的开始煮茶。

    “想不到今日还能有幸品到妖皇亲手泡的茶。”

    臧凛坐到对面，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手中茶具翻飞，不多时，一杯泛着清香的茶便被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

    “此茶是镇南关所产，一般是苏家每年用来送给周皇的，名为翠南山。”书玉枝将茶壶放在案板上，轻轻捧起面前的杯盏，凑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露出一丝笑容“不知臧族长何时可破镇北关？”

    臧凛手中茶杯微微一颤，抬头略有讶异“书小姐同意了先前所说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