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渐渐熄灭。

    大火不仅仅烧了张府的后院，后来也蔓延到了前院，继而将整个张家焚烧一空。

    没有人能在这种大火下生存！

    赵韪的兵丁在确认大火烧完之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断壁残垣的张府，偶尔有断裂的木石倒下。

    大牢。

    折腾了一夜，很多人此时才放松下来。

    很多士兵也安排好了巡防的班次，然后该休息的休息。

    刘术和曹丕二人穿着狱卒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在地牢外边，大声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大牢内。

    此时的张卫已然没有了嘶吼的力气。

    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目光呆滞。

    “母亲啊，孩儿对不住您！”

    “还有我那爱妻，娇儿啊！”

    “哎，大哥啊，若是你能果断一些，我张家又岂会遭此横祸？那刘璋本就不是明主，何苦为了一个名节，而毁了整个张家啊！”

    “昌宗啊，为父对不起你啊！”

    张卫口中所说的张昌宗，自然不是指武唐时期女皇的面首张昌宗，而是张卫收养的一个儿子。

    张卫有三子。

    长子张源，次子张广，三子张盛。

    只因长子当年和张卫一起出战张修时，于战中替父而死。

    张卫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就算还有两个儿子，也一直对长子念念不忘。

    回到成都后，郁郁寡欢的张卫终日醉酒。

    但有一日，他在大街上遇见了一个年轻人，约莫十多岁，看样子是虽家中大人出来做生意的。

    那少年带着张卫来到一处街角，言明有大机缘相送。

    张卫不明所以，但见少年指着街角的一个乞丐，说，“机缘便在此处！”

    张卫还以为这少年是消遣自己，然走进一看，顿时便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乞丐竟然和自己战死的大儿子如此想象！

    张卫大喜，便将乞丐带回，收为义子。

    并取名张源，字昌宗。

    待之比两个亲子都要好。

    张广和张盛知道父亲思念兄长，故而对这个义兄也是十分的尊敬。

    张源也不负张卫所望，尽管是乞丐出身，但仅仅数年就成了一个文武全才的才俊。

    张卫感叹上天待自己不薄。

    同时也在寻找当初那个少年。

    然只知道那少年是徐州商人，其他却是一无所知。

    之后，待到张源正式成人之后，张卫便给他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身为益州大将军之子侄，张卫的掌上明珠，张源的生活本是甜美的！

    张源也多次要求跟随伯父出征。

    但张鲁知道自家兄弟的亲子已经战死，对这个义子也十分疼爱，故而拒绝了张源的请求。

    让他好好在家孝敬父亲。

    可谁曾想阴差阳错。

    留守家中的张源竟因此遭了横祸。

    “我那可怜的儿啊，是为父害了你，哎，难道做我张卫的长子，就这么倒霉吗？”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长子都遭不测，张卫甚至怀疑是不是当初消灭五斗米教魁张修的时候，自己的杀孽太重，上天给了自己惩罚？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张卫抬眼看，朦胧间看到两名狱卒竟然打开了牢门。

    他虚弱地叹了一口气，“定然是那赵韪、庞羲之流来下手杀自己了，也罢，待到黄泉，再向母亲请罪吧！”

    然后，等到牢门打开，张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直着脖子引颈待戮的时候，却听见耳边有人笑着问：“张公则，你看看我是谁？”

    大牢里昏暗不明，张卫此时也是脑袋昏沉，故而一时没有看出来人是谁。

    来人手起刀落，直接砍断了张卫手脚上的镣铐。

    张卫一下子清醒过来。

    来人不是杀自己的，而是救自己的。

    大难不死，张卫又惊又喜，在来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喘了口气，然后向来人躬身道：“多谢救命之恩！”

    “那你再看看我是谁？”来人笑嘻嘻问道。

    张卫仔细辨认，惊道：“啊，竟然小哥你......”

    来人，自然就是刘术，和曹丕。

    “自然是我，张公则，这些年可还好？！”

    原来，当年刘术跟随父兄赴益州行商，正好碰见张源。

    刘术见张源虽年幼，但竟有一种为民请命的大气魄，细问之下，竟是张鲁亲侄、张卫之子。

    刘术那时虽然年幼，但心智可是成人，又加之有后世思维，故而便与张源成为了至交。

    张源被刘术才智所折服，故而虽长刘术半岁，但依旧拜刘术为师。

    那时刘术原本想用张源的身份背景，做一些造福益州的事情。

    可谁知张源竟然战死在与张修的战乱之中。

    后得知张卫思念亲子，终日昏沉。

    故而刘术便找到一个与张源貌似得乞丐，让其认为义子。

    那乞丐也颇为灵性，性格率真，虽一下子荣华富贵，但也没有自此骄纵。

    倒好似真的张源复生一般。

    只是后来，刘术离开了益州，便没有再与张家有过联系。

    张卫见到刘术，先是惊喜，继而又失落。

    “小兄弟当年与我儿有故交，更是给我送来昌宗这般好的孩子，可惜了，可惜了，我害了他们啊......”

    说着，张卫又痛哭起来。

    “今日，若是得活，吾当归引山林，终日为我儿祈福，愿他们来世能落得一个平安人家，不似这般苦命了！”

    刘术一笑，“张将军文武全才，令兄更是人中龙凤，若是因此就归引山林，岂不是可惜？这天下未定，张将军当如乃祖那般，为天下计啊！”

    张卫摇头道：“吾哪还有这般心思？”

    刘术严肃说道：“刘璋昏庸多疑，置他人生命于不顾，此等主公乃是庸主，助之实为不智，有助纣为虐之嫌，然张公则若是投得明主，一身本事得以施展，又可为天下黎民造福，岂不是大善？”

    张卫沉默。

    他本是张道陵之后，张衡之子。

    祖训传下来的就是要造福黎民。

    此时不过是因为家中遭遇变故一时消沉。

    听刘术如此说，张卫心中的家训也逐渐清晰起来。

    就在张卫沉默的时候，刘术又倒出了一个猛料。

    “张公则家中遭遇变故，故而消沉，然张公则又非亲眼所见，怎知那大火之中就有你的家眷妻儿？”

    “什么？”张卫大惊。

    “小哥此话何意？”

    一旁的曹丕撇嘴说道：“这还听不明白吗？就是你家老小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