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兵到大帝,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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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骑兵对撞

    号角声响彻旷野。

    裴昇带着一支骑兵大军从黑夜之中跃出。

    两幢六队共六百余人的骑兵,已经差不多是裴昇现在所有的骑兵了。

    五队骑兵分别散开,每队一百人为一排,前后列序,共成五排,中间保持着三匹马的距离,第一排先行,而等待片刻之后第二排再出发,如此类推。

    马未至,箭先到!

    轰隆隆的马蹄声朝着敌军拍去,随着前排骑兵用力丢出的火把,在空中飞翔制造出来一小片光亮,骑兵马上挽弓发箭,层次分明的箭幕连续不断的抛向敌军。

    夜盲症这种制约士兵战斗力的最大因素,裴昇怎能没有考虑到,他早就在士兵每日饮食里强制加了动物肝脏制作的羹汤,几个月持续下来,已经大大减缓了夜盲症在自己军中存在的比例。

    所以此刻借着火把光亮,帐下骑兵已经有足够的视野去瞄准敌军。

    骑兵并没有直接冲击敌军军阵,而是在一排射完箭矢之后,划出一个弧线,把攻击位置让给了下一排。

    就如狂风侵袭,一层层的剥开敌军,一层层的收割他们性命。

    没有任何抵抗,或者说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

    未披甲列阵的步兵在面对高速移动的轻骑兵时,能做的只有被动挨打。

    “大王!”

    乱军阵前,一众属吏豪帅看向破六韩孔雀,却没有人敢贸然开口。

    孔雀面沉似水,却并没有发怒,似是早已预料,却又有一丝出乎意料。

    你果然来了!但是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孔雀马鞭一指,“命具装骑兵出营,给我撞碎他们!让他们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

    “喏!”

    亲兵统军令命而去。

    营门打开,冒出密密麻麻的骑兵,他们全部身着铁甲,胯下战马亦是如此,步伐之间沉缓有力,有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击感。

    如果说骑兵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王,强大的机动力和冲击力决定着战场的主动权,那么具装骑兵就是骑兵之王,代表最强的力量。

    裴昇只见过卫可孤麾下的具装骑兵,游兵散勇,孱弱不堪,如今看到破六韩孔雀麾下阵容齐整的具装骑兵,心中也不免一紧。

    “军主!敌军的具装骑兵出营了!”

    号称自己耳聪目明的窦泰马上禀报敌军异动。

    “让五队轻骑继续保持对城底下敌军的攻势,至于这些具装骑兵嘛。”裴昇摸了摸胯下战马的面帘,“自然是交给与他们一样的具装骑兵来对付!”

    说罢,挥舞手中长槊开始整队列阵。

    裴昇本没有足够的优良马匹和甲胄来组建具装骑兵,特别是战马身上一整套的马甲,那更是难得。这里还得要感谢卫可孤,在收复怀朔一役中,他麾下那批具装骑兵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而给裴昇贡献了足够的物资。

    在段荣辛苦筹措之下,裴昇终于勉强凑成了一队百人具装骑兵。

    随着裴昇的号令,百名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前进,以裴昇为中心展开阵势,分为两排,前后各五十,但是两两之间靠的特别近,显得特别密集。

    “敌军也不多,他们只有一幢具装骑兵!敌我相差不大!”

    窦泰紧贴在裴昇右边,不断的报告着自己观察到的情报。

    或许是感觉到了暴雨来袭般的危机感,不时有战马打着响鼻摇头摆脑,甚至是用前蹄刨地。

    “缓步前进!”

    两排具装骑兵并步向前,长久的训练,已经让他们熟悉了军规界定的每步距离。更不用说,每个什伍的什长,伍长在前进过程中,都在不停的用视线余光来观察自己队伍的整齐度,以及与前排的距离,从而时时调整。

    如此这般,具装骑兵平直整齐的往敌军推进,步伐不徐不疾。薄薄两排,却走出了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的威势。

    敌军的具装骑兵也发现了这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骑兵方阵。

    “统军!是否放箭?”

    敌军具装骑兵最前排,甲胄完整的亲兵统军默不作声,拍马向前,随着他的出阵,身后骑兵也纷纷涌出。

    “骑兵之战,自有骑兵对战的规则,放箭?那又是何道理?”亲兵统军高声怒喝,“儿郎们,随我冲锋!撞碎他们!”

    纷乱的马蹄声四下响起,而后又慢慢汇聚成嘈杂的巨响。

    “军主!敌军开始冲锋了!”

    裴昇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窦泰,“我看得见,不用事事都禀告!”

    “催马,小跑前进!”

    裴昇长槊再次指前,双腿微夹马腹,战马轻轻跃动,开始慢跑。

    身边以及身后骑兵都如他一般,开始慢跑,左右侧目都是起伏的马首。

    队列中的什长伍长尽力的控制队伍阵型,数月的辛苦训练以及严苛军法终是没有白费,两条笔直的阵列如同一把两面开刃的环刀,平静却有力的在旷野中横切过来。

    马蹄声整齐而响亮。

    裴昇左侧的彭乐忍不住高声大呼起来,声音好像会传染一样,紧接着宇文泰也开始高呼,随后是尉景、娄昭,最后连一直以冷静示人的高欢也开口低呼几声。

    敌我双方的距离愈发接近,从三百步到两百步,裴昇开始提速,单手夹住长槊。

    “举槊!”

    一柄柄锋利的长矛和长槊骤然立起,而后放平,磨得雪白的矛锋反射着四周不多的光亮,好像幽幽夜色中凭空跃动着的火焰。

    此时已然可以清晰看到敌军的具装骑兵,一样的寒衣铁甲,一样的高头大马。但是他们的阵型却在奔跑之中无法如裴昇这般保持严整的队列,骑兵与骑兵之间的间隔忽大忽小,甚至在队列最左右两侧都已经呈现散乱的弧线。

    “加速!加速!”

    就连裴昇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连着喊了两声口令。

    胯下战马再次提速,破开的风兜入头盔内,有一种刺面的紧绷感,裴昇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下次得给具装骑兵配上面具。

    “如此威势…如此威势…”贺拔胜依靠在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城下的骑兵对冲。

    “阿兄!你怎样了!”贺拔岳带兵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宇文氏兄弟几人,人人浑身浴血。

    在裴昇五队轻骑开始进攻敌军之后,失去城下兵卒补充的乱军士气顿减,渐渐的抵抗不住怀朔守军的强势反扑,如今城头之上,仅剩不多的乱军残兵被分割成几个小战团,还在负隅抵抗。

    宇文颢急切的趴在垛口,指着前排一个骑兵,惊恐道:“黑獭,是黑獭!阿昇怎能让他上阵!而且还是骑兵对冲!”

    “如此慌张作甚!你是信不过自己弟弟,还是信不过裴昇?”宇文肱满身鲜血走来,无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长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城下,叹息一声,“黑獭长大了啊!”

    贺拔度拔则如贺拔胜一般,死死的看着城下战场,夜色之中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两股节奏不同却同样响亮的如雷马蹄,以及站在城头依旧能感觉到的震动。

    城头众人窒息一般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发生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