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兵到大帝,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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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武川陷落

    “什么?再次突围,去武川?”

    翌日清晨,天边刚起了一抹淡白色,还未回家就着一小坛酒嬉闹整夜的众人,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嗯,我们和武川已经数月没有通信,镇将忧心他们已经失守陷落,想要去侦查一下那边的情况,顺便把临淮王派遣援兵北上的消息知会他们。”

    过来传话的是彻夜候在镇将官署外的贺拔岳。

    “可是,来来去去的突围,会不会太不把乱军放在眼里了,若是惹的他们恼怒,不顾一切的攻城,那该如何是好?”

    “乱军,土鸡瓦狗尔。若是给足我兵马,我早就把他们杀败了。”

    “呵,你如此英勇,你阿爷知道吗?”

    “怎么,你小觑我?来与我斗上一斗!”

    “行了,莫要再吵!阿斗泥,镇将命谁前往武川?”贺拔胜一声大吼压下了纷乱的众人。

    “我已请命前往!”

    贺拔岳搭住腰间箭袋,神色平静。

    “不妥,还是我去吧,我两番闯营,已有经验。”

    贺拔胜长身而立,也不管眼前贺拔岳脸上神情,自顾自的开始吩咐起来:“文彬,你去拿些朝食过来。子兴,你带人去马厩牵马。其余人,回家披甲,辰时在东门集合。”说完他拉住已经面色焦急的贺拔岳:“阿斗泥,你替我去禀报镇将,就说我要带人再次突围。”

    贺拔岳恳求道:“兄长,你已连日奔波,就让我去吧。”

    贺拔胜不说话,只是坚定的看着贺拔岳,片刻之后,贺拔岳垂下了头,气馁的说道:“我去向镇将禀告。”

    ……

    “报!怀朔城内又有一队骑兵从东门而出。”

    起义军中军大帐内,破六韩孔雀正看着手中的军情文书,不防又听到敌军突围的报告,愤恨大喝道:“混账!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当我们营寨是他们的庄园牧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王,是否派骑兵追击?”亲兵统领俯身询问。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

    “东方,武川方向。”

    孔雀思索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书,冷笑道:“既然如此,任他们突围。”

    “喏!”

    待传令兵出帐之后,破六韩孔雀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出的去,可不一定回的来!”

    另一处大营里,卫可孤斜躺在床榻上,手中同样拿着一份文书。

    他招手把自己的亲信心腹唤到身前,低声问道:“平南王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除了他们早先让开营地,放城内那队骑兵过去外,一切平静如常。”

    卫可孤闭着眼睛,盘算半响,起身来到舆图前面:“催促辎重营埋锅造饭,四营兵卒饱食休整,而后检查装备,养精蓄锐。至酉时再披甲候战,戌时需要到达这几个地点。”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快速点了几下,“记住了吗?”

    “属下记住了。”心腹得令之后,忽然犹豫了一会儿,“调兵之事是否要知会平南王?”

    舆图前的卫可孤,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路向东奔驰许久,此行不比之前去云中,那里还未被起义军占领,尚有不少平坦大道可供骏马驰骋。而从怀朔到武川的道路,则基本已经被起义军破坏殆尽,尽是坑洞,策马难行。

    贺拔胜只能凭着自己经验和对武川周边环境的熟悉,带领众人在草甸和荒丘中穿行。

    “哗!”

    骑兵小队从没过马蹄的草甸水洼跋涉上岸。

    裴昇抹了抹脸上飞溅到的水渍草渣,胯下的战马也打了个激灵,哼哼唧唧的甩动着马首。

    “军主,武川到了吗?”

    “再往前十里就是了。”

    不知道为何,距离武川越近,贺拔胜心中越是不安。

    众人继续朝着武川前行,只不过动静都下意识的小了起来,马上钳人衔枚,周遭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平静当中。

    按照这个距离,其实已经能看到围住武川的乱军营寨了,但是眼前所见只有被采伐干净的树林,以及一大片平整的白地,上面还残留搭建营寨的痕迹。

    乱军退兵了?不可能!贺拔胜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冒出了最坏的猜测。

    “军主!看城楼上!”

    一声焦急的高呼从前头传来。

    充当斥候先行探路的侯景,打马从前面回转过来,眼神极好的他隔着老远就发现武川城头的旌旗已经换成了乱军的“真王”旗号。

    “武川陷落了!”

    一道巨雷在贺拔胜心中响起,热血上涌,心中最坏的揣度变成了现实。他的双眼蓦然变得血红,揪住马缰的手掌青筋暴起,贺拔一族,除了自己三兄弟,其他族人可都还在武川城里啊。

    其余众人纷纷看向贺拔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军主,事已至此,我等还是尽快回转怀朔禀告此事吧。也不知武川何时陷落,若是迁延日久,只怕破六韩拔陵已经分兵支援怀朔外的乱军了。”裴昇环顾四周,见众人俱有些失神,就开口劝道。

    “不错,前几日进驻乱军东营的那支骑兵,肯定就是前哨!武川至少陷落三日以上了!”侯景喘着粗气,满脸热汗,心念闪动下,很快就把前后脉络联系起来了。

    “同是六镇军民,破六韩拔陵起兵就是为了反抗朝廷。为了收拢人心,他也不会行烧杀掳掠之事。军主可以宽心,城内贺拔族人想必不会有事。”李虎与贺拔一家相识已久,一眼就看了贺拔胜心中忧虑,也勉力相劝道。

    贺拔胜听到李虎所说,心中稍安,也看出麾下众人的不安和回怀朔的渴望,只得压下对族人的担忧,调转马头,纵马返回怀朔。

    此时已经日近西山,从微白的清晨到现在,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连续奔波了一天。

    本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武川陷落带来的心绪激荡,就是铁打的人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

    于是乎,焦躁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加重了鞭打战马的力气,毫不在意这些原先视若珍宝,甚至于当做同袍兄弟一样的战马,完全没有吝啬马力的意思。

    倏忽间,怀朔已经遥遥可见,城楼之上灯火明亮,兵卒依旧巡视不停,与早间离去时并无异样。

    众人神色舒展,一路上提着的忧惧之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但裴昇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早就知道武川必定陷落。而随着武川陷落,怀朔城破也只在旦夕之间。

    现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