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灯与铁锹,火把与大刀
看着面前燃烧激烈的火把,达尔文身体迅速做出反应,全速向后靠的同时把铁锹从一旁儿扔出墓穴。
达尔文刚向后靠,火把也迅速的后靠,而再贴上来的是挥空的大刀和不爽的轻哼。
达尔文手脚并用的爬出墓穴,差点儿这里成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墓穴。
左臂支撑自己利落的起身转头,借着那人的火把,达尔文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这是一位穿着黑衣手握大刀中年人。
呼吸,正常。
器官,正常。
体表,正常。
体重,未知。
他的指甲破损的非常严重,部份指甲有着严重积灰的情况,极有可能是从事建筑和挖掘类的工作。达尔文迅速的想出一种可能,他就是灰叶镇的掘墓人吧?
“你是……”
“一枚金匹特。”沙哑的声音从火把后传出,打断了达尔文的问询,却没有解答达尔文的疑惑。
“你到底……”
“我说,一枚金匹特,我挖一个墓,就这个价。就算你挖好了,想埋也是一枚金匹特。”
这个男人确实是灰叶镇的掘墓人,不过在这个边陲小镇,他的要价是一枚金匹特。
一枚金匹特,别说埋个人。在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报这个价,为了这枚金匹特铤而走险杀人的都会大有人在。
“那我如果之后还带人来呢?”
沙哑的声音回答到:“一枚金匹特,一个人就是一枚金匹特。”
“我是这里的领主。”
“你死了也是一枚金匹特,更何况先生说了,我们不归你管。不论是之前死了的五个临时领主,还是更久以前本地的领主,都管不了先生。这个价格是先生定的,镇里入不了土的,就是生前或者家人不肯付钱的。”掘墓人面无表情的陈述灰叶镇发生的既定事实,达尔文趁这个时候捡起了一旁刚刚扔出来的铁锹。
“如果我一定要让他们入土呢?”达尔文攥紧了手中的铁锹,看着伴随火焰摇动掘墓人那忽明忽暗的脸。
“一枚金匹特。”
还是一样固定,且有毫无感情的报价。
“我说的是他们。”
“我说的是你,吝啬鬼。我会用先生赏赐给我的刀杀了你,如果付不起一枚金匹特,你是新来的领主也不能入土。”
在火把的另一面,血槽中沾满凝固血浆的弯刀指向达尔文。
为了至少能埋在土里,达尔文也把灰袍扔到了一旁,好巧不巧的扔到了无名的尸体上,差一点儿盖住了一旁的提灯。
灰袍在空中的一瞬,就如同那开战的讯号,掘墓人持刀冲向达尔文。
达尔文侧身躲过这一刀后迅速挥锹反击,掘墓人用火把格挡后,借助达尔文挥锹的力量极速转身挥刀。
达尔文觉得自己可能并不身经百战,但算的上见多识广。
自己在墓穴里的时候,看着掘墓人挥刀自己就有一个大致的猜测,现在交手证明自己猜的没错。
达尔文反击时并没有全力挥锹,因为他曾经见过这种刀法,他立马抽身并把铁锹挡在身前,勉强挡下了掘墓人的杀招。
这种刀法只有杀招,对方如果是长柄武器,在一次进攻失误后,就被近身斩杀。
“你不是本地人,七都议会中上三家的禁卫刀法应该是不外传的,如果会这门刀法的人不在七都议会的领地中……”
“那又如何?我若斩下你的头……”
“你斩不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火把和提灯交错的光芒中,两人又围绕着墓穴开始了下一轮的交锋。
掘墓人加快了挥刀的速度,但是达尔文始终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自己的出手仿佛被这个吝啬的青年看透。
几轮没占到便宜的掘墓人怒了,不管达尔文用力挥动的铁锹,握着火把的右臂被达尔文狠狠的抽打,挥刀的左手直接朝着达尔文的头砍去。
掘墓人露出了即将成功捍卫自己一金匹特价值的笑容,对上那无表情的脸和深邃的淡蓝瞳孔时却只剩下下了僵硬。
即将砍到的瞬间,达尔文反抽掘墓人右臂,被反作用力抽打的掘墓人就像是一个陀螺,那迫近的锋芒迅速和达尔文的脸分道扬镳,而被看透的掘墓人停停动动都在这个孩子的掌控之中。
再次拉开距离后,达尔文试图劝诫掘墓人停手。
这种刀法看上去难缠,但是只要明白了这其实是一种双手刀法就很好破解。
关键不是挥刀的手,而是握着火把的手。掘墓人用双手交叠行动来提升速度,把握好时机,观测两个手的运动幅度就能抓住所有的空档。
“你应该没杀过能同你较量的人吧?这套刀法之所以是禁卫刀法不在于强大,而是因为这个刀法是为配套的超凡者准备的。只有上三家的垄断的一类超凡者才能用这种刀法,因为他们的力量和平衡感远超于普通人。如果是普通人用这种刀法被看出来,只能成为别人的玩物。”
“少看不起人了,只要杀了你这个领主,先生一定会褒奖我非凡之物。这里是灰叶镇,别说七都的近卫,只要我再杀五个人,连成为泰坦神的力量都有。”
听到了这番话,达尔文下定了决心。他趁着这个空档捡起了一旁的提灯,转身跑进了镇外的密林。
掘墓人笑了,这比埋了五个人那天更让人愉悦。自己算不上本地人,但是待了十几年的自己可比达尔文这个纯粹的外来者更了解这片森林。
更何况,这个愚蠢的青年还带着他的提灯。
用大刀砍倒挡路的灌木,掘墓人径直的追踪前方提灯的光芒。
越是追逐越是惶恐,这光为何同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看不见光芒,掘墓人最后选择放弃。
再追已无意义,回去说自己把新来的领主吓跑了也是大功一件。
他喘息片刻后沿着之前的路再次回到镇口,越是靠近,越是欣喜,掘墓人看到之前镇口的埋葬地有一丝光亮。
除了自己,几乎没有人会点灯来镇口的,那么这一枚金匹特是谁呢?
提灯就在墓穴外部的一侧,这糟糕的摆法甚至不能照亮墓穴里挖掘者的面容和灰袍遮盖的尸首。
掘墓人也顾不上刚刚狂奔而疲倦的身躯,宛若癫狂的四足生物般冲向了墓穴的挖掘者。
用尽全身力量,朝着毫不设防的高傲头颅斩下,头颅毫无阻力的滚到了铁锹旁,身躯同铁锹无力的倒下。
他收刀把火把放在身前,在足够的光亮照射下,掘墓人才看清,自己砍的是一个满是蛆虫的头颅。
身后的灰袍跃起,两块尖石从两侧狠狠地扎入掘墓人两侧的太阳穴,头颅的两侧血液迸发。
比起之前铁锹的抽打,这一次达尔文并没有留手。掘墓人在瞬间的剧痛后,彻底失去了感觉。永远都闭不上的双眼来不及传输杀人者的面容,永远都站不起的双腿承受不住身躯的重量,连同大刀火把一同跌进墓穴里。
达尔文从一旁取出铁锹后,火把上的火苗点燃了墓穴里的两具尸体。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达尔文为两人祈祷。
祈祷结束后,达尔文从袋子中取出两枚金匹特,投入燃烧的墓穴中。
“抱歉,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我并不是吝啬鬼。一枚是他的,一枚是你的。”
达尔文面无表情的将双人墓穴填上,把铁锹用力插在地面,举起了一侧提灯。
微弱的光照不清灰叶镇的镇口,也就只能让沾上鲜血的灰袍更加显眼些。
达尔文一边走一边自顾自的低声说:“算上一周的路程,过了八天,哨子来灰叶镇第一次暗访时间是一个月,他们的评价会是不合格。”
如果说没有力不从心感,那肯定是撒谎。但是自己必须更加拼命,才能让这里的居民明白,谁对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