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呼机响起来，是哔哔哔哔的声音，所以也有人叫它“BB机”。“BB”机分为数字和汉显两种，一台汉显的传呼要四五千人民币呢！

    那年代，海明的人均工资才一两百元。林生一下送出两台，可见是下了血本。

    尚涛没有推辞。

    就当做这趟他和吴非，谈判之旅的奖励吧。

    后来吴非夸他聪明，是块做生意的料。他说一本挂历的印刷费省下五毛钱，二十万本就省下了十万块。

    十万块，放在现在也是一笔巨款。老董逼着尚涛家赔付医药费。三百块钱，差点把他老娘给愁死了。

    尚涛说，谈生意就是要斤斤计较，寸步不让。今后他就不敢糊弄你了。

    情况汇报给李文静，第二天款就汇过来了。首付十万块，提货时一次付清。

    马明远没有食言，将三十万块钱，以购买挂历的名义，划拨给了报刊社。

    尚涛没有急于回海明市，他想要去一趟番禺。

    苏小丁在那里。

    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制度，法律都不完善。沿海有条件的地方出现了走私。香烟名酒，电器…

    还有汽车，啥挣钱倒腾啥，尤其彩电冰箱很抢手。

    现在彩电臭的满大街都是了，那时，买台黑白电视还得托关系呢。我们国家比较落后，彩电都是进口的。

    什么夏普，东芝…

    友谊商店倒是有，但是要外汇券。大街某些商店里也有彩电卖。那时十四，十八吋的彩电最为抢手。

    但价格也贵的出奇。一台十四吋的进口彩电，要四五千块呢！而且你有钱还不行，你还要买人家一两万的其它商品。这叫“带业务”。

    这些进口彩电，基本上都是走私过来的，而广东番禺，就是最猖狂的走私集散地。

    尚涛揽上了创收的活儿，他琢磨着挂历搞完了，再做些什么呢？苏小丁就是靠着倒买走私货发了财，尚涛能否从中分得一杯羹呢？

    所以得去趟番禺。

    林生听说他们要去番禺，他非要亲自送。尚涛说你公务缠身，就不麻烦你了。

    于是林生就安排他的助理，朱小姐陪尚涛去番禺。

    都这么说了，尚涛也不好拒绝。于是他们坐着奔驰商务车，向着番禺驶去。

    其实深圳到番禺，只有一百多公里。那时没通高速，大概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没见过世面的尚涛，以为海明市就是大城市了。

    这一趟下来，他才知道中国有多大，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想起了齐秦的那首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车子将要驶出市区时，尚涛发现了一座体育馆。

    貌似很繁华，人山人海，人流如潮的。尚涛让车子停了下来，他要参观一下。

    “美女，怎么称呼呀！”尚涛问林生的助理。女子笑了笑，说她叫朱玉，朱元璋的朱，玉兰花的玉。

    “你爸妈是教授？”

    听他这么问，朱玉有些诧异，“尚老板，您为什么这么说？”“你父母一定很博学，给你起个名字，都能透着浓浓的历史和文化。”

    “呵，怎么讲？”

    尚涛说，有个形容女孩的词叫“朱唇玉面”，你父母给起名字恰好叫朱玉。

    朱玉咯咯的笑了。

    “尚老板真会讲话，会讨好女孩子。谁要做您的女朋友，一定很开心吧！”

    是啊！当年陈小青确实很开心。她说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如今呢？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尚涛掩饰着心中的不悦，围着体育馆转起了圈。

    椭圆形体育馆看台下，是一圈商铺。书店，服装店，卖家用电器的…

    还有咖啡馆，茶吧。

    有一间卖体育器材的商店，还有两家拳馆。尚涛数了一下，大小面积不同的商店，足足有三四十间呢。

    停车场则临时搭起了棚子，小商贩在里面卖东西。产品琳琅满目…

    尚涛拿出傻瓜相机，噼里啪啦的拍了一通。

    朱玉说，这些棚子都是临时搭建的，有比赛任务时，可以随时拆掉…

    体育馆南墙边，盖了一溜二层楼，全是酒馆饭店。

    尚涛问朱玉，饭店的生意还好吗？朱玉说很好。因为形成了气候，这里成了深圳的美食打卡地之一。我常来…

    尚涛扫了一眼。

    那一排饭店有十几家，规模适中。有川菜，湘菜和淮阳菜，还有XJ的大盘鸡呢！当然，还是广东的粤菜和闽南的海鲜风味居多。

    尚涛想起，海明也有两个体育馆和一座新建的体育场。隶属于省体委的管辖。

    海明平时比赛很少，这些场馆大多时间都闲置着。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如果将这里的经验如法炮制，说不定会成功的。尚涛有些小小的兴奋…

    这一趟没白来。

    他们到了番禺，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苏小丁问咋才来，尚涛没告诉他，是因为考察体育馆耽误了时间。

    老右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不知道苏小丁是哪儿头的？是敌是友分不清，所以体育场馆的事情要保密。

    不能和他分享。

    苏小丁带他们看了番禺的“易发”市场，也就是著名的走私一条街。

    美国，日本及欧盟等国家，60年代就有彩电了。

    而中国在80年初，仍然只能在友谊商店凭票买到彩色的电视机。价格贵就不说了，代表购买资格的外汇券，你是很难搞到的。

    因为中间有着巨大的利益，于是就产生了家电走私这个灰色产业链。

    家用电器走私潮，从80年代末，一直延续到2000年初。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分工明确的产业链。

    走私产业链分工明确，无缝衔接，有运输，电器集散和化整为零三个板块。

    第一步，走私犯把电器运到深圳湾沿岸。运送走私货物的快艇叫“大飞”，是一种民间改造过的快艇。

    它的改造简单粗暴，给快船加装大马力发动机。

    大飞速度奇快，在海上行驶，可以达到每小时90公里以上。这个速度，当时的海警缉私船只能望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