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恩杰弗两人礼貌点头，跟随女仆走入阴暗城堡里，转入几个道口，最后才来到有亮丽火光的厅堂。

    宴会厅内静静站立着一个中年人，设立的舞台和乐队区域空出，还有未上菜的长餐桌。

    给人一种空旷冷清的感觉。

    “好阴森。”杰弗用魔法传递话语，悄悄吐槽。

    菲恩也观察周围，打量站立的中年人，也就是委托者——乔什瓦伯爵。

    中年人衣着刺绣上衣和配套的长裤，装饰着金银线。胸前佩戴的宝石项链和束腰的腰带，给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脱离时代的上世纪贵族。

    但不得不说，衣服设计审美的挺不错。

    “两位贵客，请坐。”乔什瓦伯爵伸手示意。

    他抬起头，露出有黑眼圈的眼底。

    杰弗和菲恩相视点头，坐在长桌的对边。

    接着有女仆从身后走来，带来了一些水果和饮品。

    “不用客气。”乔什瓦伯爵简短招待。

    看似面前这人对案件并不急，菲恩朝杰弗看了眼，杰弗点点头，率先了解情况：

    “乔先生，此次来是为了解决案件，我想我们就不必寒暄，直接步入正题吧。”

    杰弗手指点了点桌面：“关于您养女死亡的地点，和事件的细节。我们不妨聊聊这些。”

    乔什瓦伯爵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实际上你们来晚了，这委托过去了很久了，只是暂未退回。”

    “我的养女早在上个月就死去，在上周，我就将她葬在了山林里。”

    杰弗顿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回话：“呃，乔先生是不相信我们的专业实力？这你大可放心，若没将案件处理好，我们不收取一点报酬。”

    乔什瓦伯爵轻轻摇头：“并不是否认两位贵客，而是养女已经葬下，你们挖掘不到更多的线索了。”

    “就让我的养女安眠，不用再去打扰她。”

    “或许我们并不用探查尸体，请带我们去到案发的地点即可。”杰弗坚持说道。

    见杰弗坚持，伯爵也不好在说什么。

    他轻轻呼唤一个人名，随后身后通道中走来女仆人，是和之前带路不同的女仆。

    “由玛芮夫人带你们去吧。”伯爵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他的声音很沉重，似乎是有些烦厌，又或者是自身的疲惫。

    菲恩注意到他走路步伐的不平稳，身心动作上的疲乏。或许是年纪大了。

    对话比预想的要简短，这也是杰弗刻意的。

    他不想和普通人太多交流，浪费时间。

    跟随新女仆去到长廊，从二楼石梯走上去。这叫玛芮的年长夫人声音轻柔，路上解释了养女的死亡细节，和之前来的几个侦探的推测。

    有认为是毒杀的，身体疾病的，还有城堡内人刻意奸杀的。总之没有人认为是自杀，因为没有动机，以及缺少自杀条件。

    菲恩追问了一些细节，甚至询问为什么有人会认为奸杀，这类不专业的提问。

    玛芮也清楚解释，告知了养女和城堡中的骑士有染这一线索。

    捕捉这线索，菲恩不自觉就构建起一个爱恨纠葛的故事。

    但这结论很快就被推翻。玛芮又告诉了其他几个和养女有关联的男性。

    在他们观念中，这貌似很正常。

    菲恩脑袋一下大了，感觉瞬间复杂许多，索性不再思考，等待杰弗用魔法追溯处理这事。

    到达养女死亡的房间前，推开门，一股封存的灰尘味道卷席过来。因为窗户封闭，这房间空气不流通，此刻推开门，才一下子卷来这么多尘灰。

    菲恩很想用清风驱散将灰尘清理，碍于普通人在，耐下性子。

    杰弗则第一时间进入房间，四处探看起来。

    这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除了家具古旧些，其他没什么不同。

    他假意四处摸索查看，实则用魔力探寻追溯。

    在尘烟中，各种基本元素火花闪现，杰弗静站了一会儿，收回四散的魔力。

    他朝菲恩轻摇了摇头，用魔法传递声音：“没有残留元素，也没有术式和魔药的痕迹。”

    “时间太久了？”菲恩不熟练的用传声魔法回问。

    “不像，就算是一个月的时间，用深度追溯也应该有所捕捉到魔力迹象。”

    “会不会是凶手处理干净了。”

    “彻底清理魔力痕迹可要不少力气，大费周章杀一个普通人，不太实际。”

    菲恩严肃的脸色一下软塌下来：“那我们白来了？”

    “怎么会呢，至少认识一个有钱的伯爵不是。”

    菲恩无语。

    他停顿了下：“那我们现在去和这乔什瓦伯爵说结果？”

    “再装一装，处理事情哪来那么快的。”杰弗说完，轻轻咳嗽了声。

    他一本正经的对玛芮夫人询问：“死者的位置是在哪里？”

    “额，就是你站的地方。”

    “咳咳，床上的东西有人触碰过吗？”杰弗又指了指床上的被褥。

    “没有，空置的房间还很多，暂时没人用。”

    之后杰弗又拉扯了一些话题，最后让这位年长女仆领着去其他房间，养女常去的地方。

    菲恩有些心累，这简直就是在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有这工夫，自己都能做完日常冥想，练习魔咒去了。

    没办法，他只能跟在杰弗后头，装作“侦探大师”的助手，协助办案。

    终于杰弗拉扯结束，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去死者的埋葬地。

    对女仆的解释是，看那地方有没有外来足迹，一些凶手就喜欢这样。但这解释玛芮无法接受，于是她去询问伯爵意见。

    菲恩也是觉得这理由莫名其妙。

    杰弗保证从死者尸体那边最后做一次追溯，若没线索就回去。这才让他安下心来。

    不多时女仆带来回话，伯爵拒绝了这请求。

    交涉下，杰弗遵守约定，不收取任何报酬，带着菲恩从城堡离开。

    天光暗淡，阴云比以往的要昏暗。

    “白跑一趟了，所以又要筹备下一个任务了？”菲恩感叹道。

    “你要不想做任务，正好这伯爵撤消委托，我直接安排处理就好了。”杰弗心情不错。

    有了保证，菲恩也缓缓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不想做任务，若是做些炼金的委托我肯定没问题。打打杀杀，缉拿凶手这并不是我擅长的。”

    “好了知道你穷了，看看这个是什么？”忽然杰弗摸出一个小鸟雕塑。

    菲恩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炼金物？”

    “古董啊白痴！”杰弗撇嘴，“名贵的收藏品，利用得当的话，价值可比炼金物多的多。”

    “这你怎么弄来的？！”菲恩一脸惊讶。

    “你猜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杰弗一脸坏笑，又展露出其他几个古董。

    看着这个装扮绅士，行为猥琐的家伙，菲恩无语的同时也好奇，自始至终面前这人都在自己的视线内。

    看来这家伙有高超的法术，能绕过肉体限制盗取物品。

    “这算是监守自盗吗？”菲恩忍不住吐槽。

    暗月算是半个秩序官方机构，这暗中偷盗，算是严重违规了吧。

    “诶，正常正常，这都是基本操作。”杰弗拍了拍菲恩的肩，“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五五分。”

    “四六。”

    “成交。”

    菲恩没有感受到很大的道德束缚，对于他而言，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不过这几个古董，对于神秘界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个魔石都可能比这所有的古董贵重。

    古董的收藏价值体现在不同的人手中，希望杰弗这家伙说的靠谱，能弄来一节课程都算回本了。

    “对了，你知道来时的路在哪吗？”杰弗忽然问道。

    “不就直走……”菲恩话说一半，有些愣住。

    面前的景象不是一条直线通路，而是两条岔路，周边是密密麻麻的树丛。

    下意识回头看去，那里是一处平地山涧。

    “有古怪！”

    不其然，前路岔道的阴影中，浮出两道白色片影。在天光的照耀下，如同两道纸皮。

    熟悉的感觉并入其中，菲恩心中警铃大作。

    邪教团没有被覆灭，这些极乐者是来寻求报复的！

    不用杰弗说话，他快速吟念咒语，使用出他所知的最强法术——炽灼烈鸟！

    火鸟盘旋而出，光耀下打击在其中一道岔口处，引发巨大的震荡。

    轰鸣声中，有股扭曲的力量影响视觉。

    术法似乎失去原有的力道，但在烟尘中，白袍人消散不见。

    “不要继续了，省下些力气。”杰弗压抑着声音，制止了菲恩接续的动作，“稳定污染，这些是幻觉。”

    菲恩眼中视线闪烁，周边的场景恢复原貌，山林和直线路道清晰浮现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冲击后的火焰爆炸浅坑。

    一股回到现实的观感，熟悉的感觉。

    污染，幻景，这种虚幻的感觉让他回想到梦境。

    这种亦真亦假的飘感，毫无异况的幻觉。

    “污染，究竟是什么？”菲恩又不自主发出疑问。

    从暗月了解的情报太过浅显，显然污染没有字面意义上那么简单。它甚至或许和梦境有所关联！

    如果那代表污染的话，恐怕自己早就是个病原体了吧。

    菲恩的思绪一半纠结于幻觉的观感，一半警惕周围的事物，思考可能发生的事。

    他精神紧绷，巡视周围的山林。忽然注意到身边的人没有继续说话。

    他回过头，便看到双手支撑在地上，疲惫无力的杰弗。

    “你没事吧？！”菲恩连忙扶起，同时施放防御法术，防止极乐者袭击。

    杰弗面貌疲惫，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巨大的磨难，精神颓废。

    他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了些许力气：“我呼叫了支援…咳咳！”

    “先别说话了，这些家伙好像走了。”菲恩皱着眉头。

    他搞不明白这些极乐者的用意，只是为了偷袭杰弗？为什么自己不受影响？

    见杰弗半死不死的，菲恩搀扶着他，靠在距离最近的树干边上，接着又提起他，往后头走。

    既然呼叫了支援，原地等候就可，先在伯爵家里安置下来。至少不能让杰弗在这野外等死。

    转头看了眼搀扶着的杰弗，他眼神恍惚，身体时不时轻微抽搐，仿佛还在经历着什么。

    菲恩压力山大，心中思考着暂住的借口，加快步伐，往伯爵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