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乾坤:稼轩重生宋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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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夜叉

    宝庆元年正月初一卯时。临安府大牢。

    李知孝望了一眼窗外,天色仍是一片漆黑。

    “就快要日出了吧……”李知孝拧了拧脖子,继续闭目养神。

    “快来人啊!有刺客!”一声大喊从牢门口传来。正在打盹的狱卒纷纷醒转了过来,抽出佩刀就往门口走去。

    随着几声惨叫,狱卒们再没了声音。随后就见十来个蒙面黑衣人闯进大牢,为首的一人来到李知孝面前,打开牢门,从腰间掏出一块殿前司的令牌道:“李尚书,我家大人听说您被捕,害怕走漏了风声,已经决定提前举事,命我等先来救你出来。”

    李知孝冷哼一声道:“夏殿帅当我是什么人了,区区两个时辰难道也坚持不住么?”说着举起双手、撩起袖子道:“你们看,他们并未对我用刑,我可没出卖你们啊!”

    黑衣人陪笑道:“李尚书说笑了,夏殿帅怎么敢怀疑您呢?我们只是担心您老人家的安全而已。殿帅已经吩咐了,我们这些兄弟由您全权指挥,下一步该怎么做,请您示下!”

    李知孝问道:“夏殿帅既然已经举事,那他带人去了刑部大牢没有?”

    黑衣人道:“已经去了。”

    李知孝道:“那给囚犯们用的兵器,也带去了?”

    黑衣人道:“都带去了。”

    李知孝道:“很好。那咱们这就去和夏殿帅会合吧!”

    黑衣人让开一条道路,肃手道:“这边请。”

    李知孝迫不及待走出了牢门,迎面却看见乔行简一行人全部站在口,顿时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回头再去看那个黑衣蒙面人,只见他缓缓取下面罩,微笑道:“李尚书,我进来的时候可没说我家大人是谁啊。”

    李知孝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李继伦,但也瞬间明白自己上当了,顿时瘫软在地。

    乔行简瞥了一眼地上烂泥般的李知孝,便不再看他,转而对李继伦道:“想不到这个夏震已经被官家饶过一次,还不知惜命,竟还要做这等恩将仇报之事。李将军,现在殿前司中附逆之人应该没几个了吧?”

    李继伦道:“殿前司原本多是趋炎附势之人,眼见夏震失势,自然不会再跟从他作恶。只是官家曾把他的亲信一百余人调入了侍卫步兵衙门,想必这些人也对官家心怀怨恨,若是他们聚集起来谋反,倒是不可小觑。”

    乔行简道:“不错。刚才李知孝所说,他们的计划是释放出刑部大牢的囚犯,再把禁军的武器发给他们。刑部大牢关押三千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重刑犯,也有不少史弥远余党。要是把他们武装起来,那恐怕劫持太后和百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继伦道:“末将这就带兵去殿前司缉拿夏震。”

    乔行简看了一眼天色,道:“夏震若知道李知孝被捕,提前举事也不是不可能。咱们兵分三路:李将军去殿前司擒拿夏震,稳住禁军;宋慈和曹彦直带齐提刑巡检二司所有官差衙役去刑部大牢,我写一道宰相政令给你们,传谕刑部,凡遇夏震格杀勿论,与贼勾结者就地正法;我与国丈带剩余人马一起进宫,护卫太后和皇后。”众人得令而去。

    宋慈和曹彦直点起各自属下衙役共计二百余人,各持佩刀,一起向刑部大牢赶去。

    快赶到时,天已有些蒙蒙亮,远远就听见大牢门口人声嘈杂,噪音鼎沸。曹彦直举手示意后队人马停下,各找地方隐蔽,自己则与宋慈暗暗接近观察。

    两人以一座民房为掩护,看到大牢门口众囚犯们正在穿戴装备,约莫有两三千人,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夏震果然动作够快,已经提前发难了。

    “怎么办老宋?咱们来迟了一步!”

    “事到如今,硬拼也无用。咱们的人数和装备都差对方太远。”

    “那咱们快去通知李继伦,让他带殿前司的兵马来,否则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叛军,恐怕整个京城内都无人能对付得了了。”

    “先别慌。夏震既然提前发难,那就等不到改元大典了。此刻百官还未云集,他们一定会直接进攻皇宫,试图劫持太后。我们一面派人去通知李将军,一面埋伏在他们后面,随机应变。”

    二人计划已定,便依计行事。派出三组人分配去通知李继伦、乔行简和太后,一面率领剩余官差,远远地跟在叛军身后。

    这群临安府里的差衙,平时主要任务就是追凶缉盗、巡查治安,对京中的街巷地形极为熟悉。要论正面厮杀或许不如正规官军,但要在这临安街巷中跟踪尾随、隐匿行踪,倒是他们的老本行了。

    两百多人悄悄跟在后面,只见这三千囚犯全部换上了禁军的装备,浩浩荡荡地往皇宫杀去。此时天还未亮,街道上廖无人踪,除夕之夜的张灯结彩犹自挂在各处,伴随着大队人马军靴踏地的轰鸣和铠甲簌簌的摩擦声,显得格外诡异。偶尔有几个百姓好奇打开门窗来看,见得此景又立马吓得缩回了家里,紧闭门窗。

    眼看就快到和宁门了,如果此门失守,那么大内势必将难以保全。宋慈的手心里隐隐沁出了汗,他紧紧按着刀柄,想着以身殉国的时候或许已经到了。

    忽然一只手按上他的手腕,是曹彦直,他依旧表情镇定,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座五层钟楼。这座钟楼是宫门前最后一处可以埋伏的地方,再往里去因为太靠近皇宫所以是不可以有高楼的。曹彦直示意所有差衙埋伏在这座钟楼附近,他自己则与宋慈登到最高层,眺望宫门。

    二人借着微弱的晨曦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叛军团团围着和宁门,夏震在当中高声喊道:“弟兄们!我们杀进宫去,擒住太后,都当上开国功臣,共享富贵!”叛军齐齐发了一声喊,便向宫门杀去。

    宋慈心急如焚,对曹彦直道:“情况危急,如果李将军不能及时赶来,那我们也唯有以卵击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拖延他们一阵了。”话音未落,宫门前的叛军突然被扫倒了一片,宋慈定睛去看,一个铁塔般的黑影伫立在和宁门前,仔细看他的甲胄并不属于禁军,而是京湖军的步兵重铠,双手各持一柄巨斧,如同南天门的门神一般守住了宫门。

    曹彦直微笑道:“是王友德。”

    “夏震你这狗一般的杂碎,也配当什么殿帅,有胆出来和老子单挑吗?”王友德一声霹雳暴吼,吓得远处的宋慈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曹彦直道:“王友德以前是京湖军第一猛将,杀敌无数,被金人叫做‘王夜叉’。这班乌合之众在他面前就如同猫狗一般,你且放宽心吧。”

    王友德上前一步,喝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你待怎样!”

    叛军被他的气势所慑,居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夏震见势不妙,高声喊道:“你们都是犯了重罪的死囚,此刻就算逃了也是通缉犯。他只有一个人,怕什么?我们一拥而上,打进宫去,才能永享富贵。”

    当先十来个穷凶极恶的死囚听了,果然仗着刀枪就朝王友德扑去。“杀啊!”后排的叛军也滚滚而上。王友德嘿嘿一笑,运转神力,抡起双斧,面前的一排叛军当即衣甲俱碎,血肉横飞。

    “呜哦哦哦——”王友德冲入人群,所向披靡。叛军虽然层层叠叠地向他围来,却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只见残肢断躯滚滚而飞,不多时便杀死了数十人。

    宋慈虽然也带兵讨伐过盗匪,但如此暴烈的厮杀还是前所未见,一时间为之气夺,不觉看得呆了。

    忽听得背后蹄声阵阵,是李继伦带领大队禁军到了。只见他亲率百余骑为前驱,风驰电掣一般从后面杀入叛军之中,叛军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曹彦直拔刀在手道:“弟兄们,抓贼了!不要放走了一个!”说罢便率众衙役从钟楼周边一齐杀出。与此同时,宫门也从里面打开,数百侍卫亲军从宫里杀出,叛军被内外夹击,兵败如山倒。

    夏震见大势已去,便挤出人堆准备开溜,被李继伦眼尖觑见,拍马上前一枪挑起,在空中抡了个圈,正好落到王友德近前。

    王友德扔掉双斧,上前拎起了夏震。这夏震本也是个八尺大汉,此刻却如同小鸡一般任由王友德摆布。

    “我本以为殿帅都是英雄好汉才做得,没想到你这么个杂碎也能当。看清楚爷爷的相貌,下辈子躲着我点。”说罢双手一拧。

    随着大部禁军接连赶到,将剩余叛军全数击毙,不曾放走一个。

    东方的地平线上,曙光初现,映得天际云彩一片金色熠熠生辉,仿佛仙境一般。

    宫门再度打开,郑、乔二相并肩而出。

    “劳烦各位将士再辛苦一下,打扫一下地面。”

    “否则太后去主持改元大典,可就要误了时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