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从潮湿阴沉的船内大厅中，一名男子头颅低垂，双手被反绑在柱子上。

    陌二说：“建文兄弟，你渴了吗？”边说着，陌二一边向手下示意，于是有人掀起一桶苦咸的海水，迎头向建文泼去。

    “啊啊啊！”

    海水蛰痛伤口，他低垂的头颅扬了起来，头发几乎挡住了半张脸，一张清癯的面孔上，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陌二笑嘻嘻地踱步来到建文面前，建文身上发出的腥臭令他皱了皱眉，于是掏出手帕挡住鼻子和嘴。

    “建文啊，你这是何苦呢，不为自己，也该为老帮主着想着想。”

    “你还有脸提老帮主？”

    “当然，他对我有恩嘛。当年要不是他，我不是早死在汪洋大海中了吗？”

    “而你却恩将仇报，我这么多年还当你是兄弟，早知道……我一刀宰了你！”

    “你知道吗？我最烦你们这种人。像是……对了，”陌二一拍大腿，“像电影中的主角，简单的事情非要磨叽。”

    建文不答话。

    “说吧，老帮主在哪？”

    建文摇着头：“不知道。”

    “就是死了，我也找找到他的尸体，最起码要厚葬他。”

    “你找不到的，你杀光了我们，也找不到。”

    陌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船员从门外拖进来一只麻袋，麻袋中似乎装着什么活物，奋力挣扎着。

    船员解开麻袋，一名女子手脚被捆绑着，她的嘴里塞满破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陌二亲自上前，一把掏出破布，用手揪起这名女子的头发，却对建文说：“建文啊，你看看她是谁？”

    “这是老帮主的女儿，你怎么下得了手！”

    “这是帮主的千金，如果你心里还记着鲸兽的话，就抓紧坦白。你要是还不说，哼哼。”陌二左右看看四周的船员。

    建文大口喘息，眼睛望着上方，可惜，那里有厚重的甲板阻挡，他看不到天空。

    十几名船员哄笑起来。笑声中，女子浑身战栗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老帮主……他那天……”建文又说话了，这次的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

    “老帮主……他……”

    女子突然说话了：“孬种，软骨头！”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陌二吓了一跳，手一抖，那只手帕掉落在地。他弯腰捡起手帕，示意船员们过来。

    建文黑黢黢的面孔上，留下两行泪。几名船员狞笑着步步逼近。

    美茹紧闭双唇，她的身体向后仰去，嘴角边溢出血沫。

    “不好！”一个船员窜过来，拼命想掰开美茹的嘴，用力之大，美茹的脸几乎变形了，还是掰不开。

    “咬舌了！”他摊摊手，惊恐地看着陌二。

    建文看着美茹抽搐的身体，看着她嘴中喷出的血，浑身战栗着，而他的拳头，死死地攥在一起。

    几名船员不忍看，纷纷扭过了脸。有的甚至咬紧牙，无声地传递着愤怒。

    建文想，这些人虽然可恶，但还没有忘记老帮主鲸兽。

    陌二厌恶地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美茹，又抬起头，用力向上仰了仰头，颈椎处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下令：“去救一下。另外，给建文吃点东西，不要饿死他，他还有用。”

    在船舱中发生的这一幕，金淼、老刀、寿旺、刘雨桐并不知晓。

    鲸兽帮的帮众们已经在甲板上搭起一面精致的红帐篷。老刀瞅了一眼，帐篷内铺了一张颜色俗艳的地毯，地毯上有烧鸡、烤鱼，还摆着一个深色的酒瓶，陌二自斟自饮。

    老刀回头看看寿旺手下准备出来的饭菜，叹了口气。连续吃了几天日餐，老刀现在连喝油吃盐的心都有。

    金淼只动了几下筷子，便不吃了。刘雨桐也是浅尝辄止。只有寿旺，烫了一壶清酒，喝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老刀往嘴里硬塞了一个米饭团子，对着刘雨桐的飞车发呆。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比赛，要想恢复到能够参加比赛的程度，需要一番大修。而船上没有配件，老刀只能干着急。

    老刀甚至想劝说寿旺，先认个怂，回去做好准备，改日再战。这必输无疑的比赛，还比个什么劲呢？

    老刀甚至也知道，只要他说出这番意见，刘雨桐、寿旺，恐怕都会对自己瞪眼睛。

    怎么办？老刀默默地咀嚼着饭团，看向天边。许多天没有肥酒大肉地胡吃海塞，这素净的米饭，也还确实有一番香甜。

    那是什么？老刀看到海面上出现了异状。

    在海天相接处，遥遥地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很快变大，想来是移动速度很快。很快，这个黑点接近了正在“赛间休息”的鲸兽帮和金淼一行人。

    老刀找到寿旺，问道：“寿旺，这是你叫来的人吗？”

    寿旺端起酒杯，咂摸一口。“不是，他们还得一个小时。”

    金淼和刘雨桐站起身来，同老刀一起，看着海面。

    黑点越来越大，径直朝着快艇驶过来。快艇上的水手们，已经端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来船的方向。

    来船船型尖瘦，首部高昂、尾部较低，原来只是一艘渔船。大家松了一口气，也生出疑问，它为什么来到这里？它与陌二、与鲸兽帮，有什么关系吗？

    在众人猜测中，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少年出现在船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