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需要一起方便统一管理，但离开就没必要保持步调一致了，所以两人的亲戚们已经先一步各回各家了，只剩易北和几个彼此熟识的高中同学在夏芃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清北，此刻也打算回去了。在出校门的路上，于书华非要体验一下夏芃的灵能力。

    夏芃有点犹豫：“真的要看么？实际应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

    “没事，试一下而已！”于书华搭上黄成的肩膀，“黄成你也想看吧？”

    “嗯，不过我只想看你被定住。”黄成点了点头。他也对夏芃的能力很好奇，不过并没有贱到想自己试一试。

    “你这么坚持的话，那行吧。”随后夏芃转向易北，开玩笑地对他说，“易北你想试试吗？”

    易小北摆摆手：“不不不，我之前见识过了，这种好事还是让于书华独享吧。”实际他有一点好奇，但感觉易北又大概率不会被影响，大庭广众下还是谨慎为上。

    “你们这俩人怎么那么不够意思，这不就显得我……”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于书华就没了动静，立在了原地。

    其他同学也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着后方呆立着的于书华。黄成大声喊着于书华的名字，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易小北笑着拍了拍于书华的脸，沈俞瑜轻轻踢了他几脚，对此于书华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能控制多久？”沈俞瑜好奇问道。

    “只控制他一个人的话，可以很久很久哦。主要他的灵能力还比较弱。”夏芃看上去游刃有余，单控制一个人似乎一点都不吃力。

    易小北好奇地把食指靠近于书华的鼻子下方，能感受到他仍在呼吸。

    “毕竟是停止思考啦，本能还是在的，不然我也太危险了。”看到易北的举动，夏芃主动解答道。

    已经很危险了好吗？会不会剥夺呼吸压根不重要吧，他现在这样完全就是任人宰割，易北在心里想着。夏芃确实是无愧S的危险等级。

    “……像个抖M吗？”于书华突然出声，看来是夏芃解除了对他的控制。听到他这隔了几十秒才蹦出的后半句话，同学们都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啊，怎么都突然看着我笑？你们这个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

    “小丑。”看到于书华一时想不出词形容自己，易北立马替他说了出来。

    “什么小丑，你才是小丑。夏芃，可以展示能力了。”

    听到他这句话，其他人笑得更开心了。“已经结束了。”黄成笑着提醒他。

    “啊？这就结束了？什么都没发生啊？不是，好空虚啊……”这一刻于书华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回到家后，易北惯例在网上搜索和浏览着信息。两天过去了，网上讨论灵能力的帖子和消息都减少了很多，有的时候会让人怀疑这件事是否发生过。但只要搜索对应的关键词，会发现相关消息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累积着，而且都是担忧、怀疑和愤怒这种负面的情绪居多。互联网上很多事都是这样，当你特别关心一件事，那它就是天大的事，而当你对它没那么上心，其实这事也远远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或许形势还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糕，易北心想。

    尽管易北父母也都有了灵能力，但他们家也没发生任何变化，大家还是照常吃饭、聊天，休息，明天爸妈也依然要正常去上班，几小时前才发现的自身的奇妙能力，似乎还没指甲旁的倒刺更让人挂心。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也确实太没用了。他们还让易北展示了一下能力，在易北的记忆帮助下回味了好几年前一家三口出游的快乐时光。只是试用完成后，二老都对易北的未来产生了一丝担忧。在一个未来灵能力可能会起到很大作用的情况下，他们俩年纪大了，不会受到太大冲击，而对还年轻的易北来说，这个能力已经是输在起跑线了。

    最大的变化还是来自于书华，他到家没多久，就迫不及待邀请易北和黄成一起游戏。他特意选了难度最高的英雄，然后开能力狠狠秀了一把操作。只不过因为高光时刻只有短短十几秒，平常的操作依然烂得没眼看，他们还是输了比赛，而且才打了两三把，于书华就说自己又头晕了，看来能力的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易小北劝他悠着点，休息的时候多看几遍小时代，别到了明天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忘了。黄成表示自己的能力也效果显著，清心寡欲带给自己的好处中，也包含了专注力，他可以在这种状态的维持下完成很多本身觉得麻烦且容易走神的事。他还开玩笑说觉得自己可以成为戒色吧吧主的有力竞争者。

    “真好，别的不说，大家的能力平常就能用。不仅有用，还能锻炼自己。”易小北很羡慕他们这种灵能力能在日常生活中得到运用的感觉。

    易北思索了一番：“锻炼……你说得没错，不管你的能力有没有用，我觉得你还是需要锻炼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可我们的能力必须要对人用啊？”

    “我们平常外出的时候，不停投放一些没什么影响的回忆就行了。至于那个守则什么的……不管了，我们的能力完全无害，不会怎么样的。”

    在易北的劝说下，易小北也通过了这个提议，他们打算在每次等车时，向路人投放一些垃圾记忆。经过两人细致的商议，他们投放的记忆是等车太久导致迟到的一次亲身经历，很多地方都做了模糊化处理。这段经历契合车站的背景，又很普通，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很多细心的老板发现，有那么一段时间，来自某镇的打工人都比平常要早到很多。

    接下来一连几天，易北都在清北打工，帮忙引导和管理来清北的人员。几天前的突然爆料并没有带来预计那么严重的影响，所以高层调整了方针，依然以控制和回避问题为主。来清北觉醒灵能力的人也在不断减少。像夏芃那样比较有用的学生都在为这次曝光带来的余波四处奔走，解决问题，所以需要易北这样的二线人员来帮忙。好在这个工作是有报酬的，易北也乐在其中。网上的讨论依然在继续着，大家发现不少来自东南地区的网民都在分享自己道听途说或是亲身经历的情报，而其他地方的人只是干看着。因此有许多人猜测灵能力是类似病毒一样的机制，目前只在某个地区出现，还未进行扩散。也有不少人持不同观点，他们搬出风水玄学，认为是东南地区的龙脉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出现区域集中的现象。但不论怎么解读，灵能力目前只集中出现在东南区域，似乎已经成为了一部分人的共识。受此影响，各大交通方式都接受了一次严峻的考验，东南地区的各个城市成为了大型的围城，许多人为了不同的目的来来往往。是进入这个围城获得神奇的力量，还是早早远离是非之地，成为了许多热衷于此事的网民的新话题。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特性的存在，大部分人也都不再那么关心灵能力，这个话题的热度又一次下降了许多。

    到了第三天，清北已经基本没人来了，易北短暂的清北打工生活也即将宣告结束。下班的时候，他收到了程鑫达在群里@七发发的消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七花似乎有两三天没出现了。

    易城尽是北：我才发现，七花是不是好久没说话了

    程：是的，我就是为此@她的

    易北立马给七花打了电话，一直没人接。

    易城尽是北：打了电话，没人接

    沉于山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你有她家地址吗？

    易城尽是北：还真没有……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

    程：要报警吗？还是找万学姐帮忙？

    易城尽是北：她们估计挺忙的……我先找找看

    七花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易北叫她来清北登记一下，她表示正好有点事，有空马上去。也因此易北基本忽略了平常那么多话的她在群里一言不发的反常现象。即便现在，他也不能确定七花是真的忙到没空发消息接电话，还是出了什么事。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刻意跟七花保持距离，导致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在线下找到她。

    “有什么办法吗？直接报警通过聊天软件定位她家吗？”易小北提议道，听起来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能实现。易北回忆了和七花相遇至今的各种事，然后想到了些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们怎么去的那个布教会？”易北回忆起和她一起去布教会的那晚。

    “印象中是……七花说的吧？”易小北因为近期经常使用灵能力，过往一些记忆模糊了许多。

    “嗯，我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说是别人告诉她的。”

    “好像是这样，而且魏大叔当时只把我们当做计划外的人，说明她是有被提前邀请的。”

    “那没问题了，去一趟灵教吧。”易北下了决定，他打电话给了魏大叔，还好当时为了能联系上灵教，有存下他的电话。经过详细的询问，他们确定了确实有个认识七花的人推荐了她，虽然魏大叔对易北不知道自己堂姐的地址这件事感到疑惑。但易北推说因为自己堂姐性格比较孤僻，所以其实不算很熟，他也就接受了。看来七花那晚确实给他留下奇怪的印象。

    “那人已经走了，明天白天还会再来，你到时候过来吧，地址是……”魏大叔给了易北一个地址，让他明天再过去。

    第二天一早，易北来到了约定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魏大叔之前提到的，灵教的总的据点。不同于两个人想象的是，眼前的建筑并不是那种门前敞亮的欧式风格的教堂，站在门口他们只能看到成片的花草树木，像是一个小型的植物园。走进门边的门卫室，易北看到了魏叔，向他打了招呼：“早上好，魏叔，好久不见了。”

    “嗯，你来啦，等下哈，我帮你叫她过来。来来来，坐。”魏叔仔细比对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号码簿，然后拿起桌上固定电话的听筒，拨出了电话。

    “来，喝杯水，她马上到。”魏叔用一次性杯子给易北接了杯温水。

    易北接过杯子并道谢：“谢谢，魏叔，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挺好的。最近还挺忙的，有不少人来灵教，我们灵教也是越来越好了。”魏叔笑着回答，看上去过得很充实。

    “是吗？是因为之前的新闻吗？”

    “对的对的，就是因为那个。不过也要感谢很多工作人员的到处宣传，他们天天在外面跑，还要表演，也很辛苦。”

    “那确实挺忙的。”易北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好在这时有一批人要进门，魏叔去检查接待了，看来灵教最近确实壮大了不少，要说之前的那个新闻跟灵教没关系，易北是不太相信的。

    过了没多久，易北如愿见到了认识七花的那位灵教成员。她是一个清洁阿姨，每个月会定期去七花家打扫一次。

    “七花她还有堂弟吗？”听完易北对现状的描述，那个阿姨还是有一些疑问。

    “呃，关系其实挺远的，所以你看，我连她家具体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在念慈桥附近。”易北是没想到当初一个堂姐的谎言能扯出这么多事，明明是为了避免麻烦才撒的谎，现在完全是反效果。

    清洁阿姨看了看魏叔，魏叔点了点头，然后她对易北说：“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也很担心她。”

    易北打了车，没多久就到了七花小区门口。

    “阿姨您当初为什么邀请七花进灵教？”易北好奇问道。

    “唉，我是看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老是一个人在家，又不善交流，真的很孤独。你说她爸妈也是，那么不负责任，没一个愿意管她的。”清洁阿姨叹了口气，“我之前听说灵教能帮忙治愈这些心理创伤，所以推荐她加入灵教看看。不过那天出了意外，她好像最后没加入，我后面问她，她好像说去了别的什么组织……”

    “啊啊，七花爸妈……具体是怎么了呢？那个，我爸每次跟我说小屁孩别问那么多，所以我都不知道。”易北立马岔开话题。

    “你不知道吗？”清洁阿姨有点惊讶地看了易北一眼，“凤栖中学，你知道吗？”

    “凤栖中学？”易北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那个，倒闭了的中学，就是现在清北在的那个地方的前身。”易小北在心里说。

    “哦哦，是那个没错。”过去太多年，易北已经不太记得了，此时经过提醒才想起。

    “嗯，听过。”易北回答。

    “那个中学就是七花的父母创办的。”

    “啊？我记得那个学校倒闭是因为……经营不善，加夫妻不和。”易小北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些传闻，直接说了出来。

    “嗯，七花父母那时候就离婚了。七花最后判给了她爸，但实际两个人都不管她。”清洁阿姨和易北走进了电梯，“她妈好像去了国外，她爸在北边做生意，基本不回来，只每两个月给她打一笔零花钱，钱应该是不少，但完全不管七花。她好像也不爱出门，所以其实只有我这个大妈，偶尔过来一次，跟她聊聊天……你说做父母的，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

    易北和易小北听完都有点沉默。也难怪七花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妄想，摊上这种不负责任的爸妈，一个人被关在精致的牢笼里，没有人管确实是很自由，但想到这个世界上连父母都不关心和过问自己，实在是很让人难受。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七花家门前。清洁阿姨按了门铃，两人等了许久，完全没有反应。

    “那没办法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又一次按了无人应答后，清洁阿姨说道。

    “可以进去吗？”

    “嗯，我知道密码锁的密码。我是有让七花每个月换一次的，但她说对我完全放心，所以一直没换过。”清洁阿姨眯起眼睛，开始输入密码，“唉，虽然有点沉默寡言，但明明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偏偏遇到这种事……”

    清洁阿姨打开了门，七花家的客厅很大，而且东西很少，所以显得更加空旷。除了必要的桌椅沙发电视，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整个房间都是以黑白灰色调为主，干净简约，但又有一种冷寂感。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打开了一半，白色的窗帘在若有若无的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着，像在代替主人诉说近日的无聊。

    “七花？”清洁阿姨的呼喊打破了这个房间的宁静。易北觉得七花应该不在家，因为这里未免太安静了。他跟在清洁阿姨身后，走到了七花的卧室门口，阿姨敲了敲门，又叫了七花几声，然后打开了房门。

    “她在吗？”易北没有立马跟进去看，万一七花真在卧室，看到什么不好的场面就糟糕了。

    清洁阿姨摇了摇头：“不在。奇怪了，这孩子很少出门的，难道真出什么事了？”

    易北走进了七花的卧室，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跟客厅是完全截然不同的风格，房间外的世界简洁过了头，让人觉得单调，而房间内摆满了各种摆件手办，墙上也挂了不少海报挂画，床上堆了不少毛绒玩具和衣服，各种鲜艳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也显得非常拥挤。但这种风格让易北感到安心，这很符合自己对七花的想象，能确定是她的房间。

    “这，小伙子，该怎么办呢？我们要报警吗？”在易北观察房间的间隙，清洁阿姨也急忙去卫生间和其他空房间做了确认，结果也很预想中的一样，完全没有七花的身影。清洁阿姨有点着急了。

    “嗯，肯定要报警，七花可能已经失踪两天了。不过阿姨您先别急，我有些朋友是，嗯，在警局实习的，我让她们先来看看，肯定比报警要快。”

    既然确认七花大概率已经失踪，易北也不再考虑其他的，立马联系了万学姐。希望她没在忙，易北在内心祈祷着。

    “易北，有什么事吗？”万学姐的声音从手机传来，让易北安心了很多。

    “学姐，七花她……很可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