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之刀神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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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三局两胜选佳婿

    黄英突然捂起胸口,喊了声“哎哟”,痛得直不起腰,脸色也十分难看。

    黄家上下顿时慌了神,有人赶紧将她扶回房去,有人忙着去请大夫。黄员外绕室来回,怔忡不定。

    看情势黄小姐这次犯病甚重,马霍也不敢再催婚,但也怀疑黄英装病,没有离开。

    方平也暗自忧急,就在堂上候着。

    马霍自是看不惯方平,不免出言讥诮:“穷秀才,你又不会治病,也不是黄家什么人,待在这里作甚?”

    方平也不相让:“我不会,你也不会。这里是黄家,又不是你马家,我怎么待不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不免斗起了嘴,旁边人怕打起来,忙居中相劝。

    到了傍晚,黄员外从内堂出来,说道:“诸位安心,香玉用了药,已大好了。”

    马霍听了这话,又想着今日把事做成了,对黄员外说:

    “员外爷,你可别糊弄我马霍,今日推明日,明日何其多。不如现在把日子敲定了,我也好安心等着当新郎倌。”

    “公子稍安勿躁,听老夫说!你也看到了,小女身有隐疾,不能动气。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不敢太过用强。这件事有些为难。黄家与席家订亲在先,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且久未通音信,老夫还以为席家忘了此事,另娶他人了。所以老夫才敢收了马公子之聘礼。如今席公子找上门来,老夫既不能失信于他,也不能爽约于你,所以为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你一个女儿,嫁给我两个人吧?”

    “这叫什么话?我黄家也是要颜面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她的终生大事自是要慎重决定。两位公子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既然难以抉择,老夫有个主意,让你们自己公平竞争,谁胜了就是我黄家的乘龙快婿,谁输了就是我黄家的贺客,只能喝喜酒,喝不得合卺酒。”

    马霍一听,与彭师爷对望了一眼,心想这事也只能相从,便道:

    “要是我马霍胜了,香玉还是不承认呢?”

    “你放心,这就是香玉的意思。”

    “那好,只要保证公平,我马霍没怕过谁。”

    黄员外问方平:“席公子意下如何?”

    方平来黄府时本无意于亲事,后来对香玉也只是年少而慕少艾,此刻见黄员外愿意将他当作竞争的一方,虽然有可能是当陪衬,不过既是香玉的意思,岂能临场退缩让美人失望?

    “一切听从伯父安排。”

    “谁能胜出获得小女青睐,全靠个人的运气和本事。胜固可喜,败亦勿恨。前几日从塞北来了一位头陀,留下了一道方子,说可以彻底治愈女儿的顽疾。只是这方子太过奇怪,未敢用药。今日就围绕着这道方子出三道题,让你二人替咱们决疑。三道题三个回合,三打两胜,既决得出谁是小女夫君,又能为小女治病。”

    “哪三道题?”马霍有些急不可耐了。

    “第一题,取药。”黄员从兜里拿两张相同的药方单子,和两个纸阄,“这两个阄各写了一个药铺的名字,一个在远,一个在近。你二人抓阄,抓到哪个药铺,就去那个地方把药抓回来。谁先到,谁就是这第一题的胜者。”

    黄员外将阄往桌上随意一抛。

    “我先来!”马霍见方平欲动手,抢先抓了一个,拆开一看,还不知道是远是近。

    方平只好拿起剩下的一个拆开,见是“钱记药庄”四个字。

    马霍见了眉开眼笑,知道自己拿的是最近的那个。

    “虽然路有远近,但阄是自己抓的,各人敬凭天命。马公子,你道题公平不公平啊?”

    “公平,公平。”

    马霍拉起几个跟班欲走,黄员外叫住他:“你二人都不能找外人帮忙,要自己走路去才算。”

    “哎哟,本公子平常走路,都是狗腿子们抬着走,背着走,今日为了你女儿,要自己走了。”

    马霍一边说着怨言,一边冲出大门。

    却苦了方平,他来杭州这么久,出府还没万过半条街,哪里认识路。没奈何,先出了门再说。

    天色向晚,街上渐渐稀少,找人一打听,钱记药庄远在涌金门外。方平高一脚低一脚地跑着,逢人便问,刚好在药庄即将打烊前赶到。所幸方子上的十几味都有,催着店里掌柜把药抓好,他又脚跟不着地地往回赶。

    经过一段偏僻的街道,此时天色尽黑,突然冒出几个地痞流氓拦住他。

    “小子哪里走,陪小爷几个耍耍!”几人嘴里不干不净,缠杂不清,手上也拉扯起来。

    “小爷我抓药回去救命,哪有工夫陪你。”但方平势单力薄,摆脱不了纠缠。

    正当他苦恼之际,那几人忽然纷纷向旁边摔出去,躺在地上七倒八歪。爬起来愣愣地环视左右,猛然看见一个灯笼似的脑袋荡来荡去,吓得大叫:“有鬼啊!”个个撒腿便跑,恨不得多长一双腿。有跑得慢的,被那物撞上后背,一个趔趄下去,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等几人跑光了,那脑袋飞到一个躯干之上,合成一人,正是铁头。

    方平也早知道是他,心下感激,嘴上埋怨:“你不是说地府的牛头马面正在抓你么,就不怕惹出麻烦。”

    “那几个拿着小刀的,俺怕晚了公子出事,没想那么多。”

    “拿着刀?”方平不禁一惊,没想到那几人如此危险,当时并没留意。

    “这定是马霍那厮派来的,不仅干扰公子,还要取公子性命。又耽搁了这么久,要不俺背着您送一程?”

    “不可!”方平断然否决,箭步如飞往回赶去。

    等他返回黄府,马霍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第一回合,马公子胜出。”黄员外宣布结果。

    “不就是抓个药,跑个腿,就这点儿难度,也只难倒百无一用的书生。快说第二题,马爷我等不及了。”

    “现在药有了,还差药引子。那位高僧说了,没有药引子,这药效要大打折扣。这药引子十分难得,就在二位身上,但不知舍得不舍得。”

    “什么药难得我舍不得,只要是钱能买到的,便不是难题。黄老爷又卖关子,到底是什么药?”

    “心病还须心来医,那就是小女未来夫君的一块‘心头肉’。”

    “什么?”马霍几乎要从座中跳起来,“哪有心头肉作药引子的,你黄老头是不是诳我?”

    “这乃头陀出的药方。一则药引子难得,二则此处甚奇,老夫也是纳罕,所有未敢用药。马公子这是不舍得了?”

    “汝欲剜我心,岂不是要我命?我娶你女儿,是瞧得起你,要我玩命,那可不行。”

    “席公子呢?”黄员外转头问方平。

    “只要能救香玉,命何所惜哉!”方平跑得汗流浃背,正解开衣襟散热,说了这话,直接将前胸亮了出来。

    铁头劝他:“公子,你想好了,咱们这一回合不比,也算打个平手。”

    “这回合平手,下一回合我就算胜了也没用。就要紧的是,没有药引子,药就不管用,香玉的病便不能好。”

    当有家丁走过去,手拿着尖刀往他胸前一阵剜割。一块肉剜下来,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衣裳。惨痛之状,众人都不忍直视,连马霍都看得额头冒汗,端着茶杯的手发起了抖。

    方平脸色惨白,兀自强装镇定。铁头急用金疮药为方平敷上止血,用布包好伤口。

    “这第二题,席公子答上了。两位一胜一负,平了。倘若二位在第三题打成平手,那就不得不加试一题。”黄员外道。

    “老子还有机会。黄老爷快说第三题!”马霍催道。

    “好!这第三题是,试药。”

    说话间有人将一个盛着药汁正冒着热气的碗端上桌来。

    马霍从座中跳了起来,“黄老儿,你要咱们喝下去,为你女儿试药?”

    “不喝下去,怎么叫试药?”

    “你当我傻。我抓药时那掌柜的就说了,这里面有两味药皆有剧毒,一个是乌头附子,乃剧毒之物断肠草之根,一个是相思子,只可外用,不可内服。否则七窍流血,肠断而死。天知道黄老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买通那头陀来害香玉。”

    “马公子是想认输了?”

    “席公子先喝,他喝了我再喝。”

    “药只有一碗,你就算喝了,也要算席公子胜。”

    正当两人还在罗唣之际,席公子已端起那碗药一口喝了下去。

    汤药正烫着,从他嘴巴一直烫到肚子里,仿佛一股热水冲开一条冰封之路。

    众人怔怔地看着他。

    铁头眼见他随时都可能倒下,忙扶着他坐下。

    但过了好一会儿,方平似乎并没有中毒之状。他们不知道,这乌头与相思子以毒攻毒,两相激发反而中和了毒性。

    “席公子三局两胜。马公子,你输了。”黄员外无奈宣布结果。

    “黄老儿,你等着瞧。我不会就此认输的。”马霍拂袖离去。一群跟班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黄员外原知道他不会轻易认输,所以并不感到意外。确认方平没事后,他叫下人把药给小姐拿去喂了。

    “新姑爷在此,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何时拜堂成亲的事了?”铁头替方平提出。

    “今日天色已晚,待老夫明日请人看个日子,再将这件事定下来。你家公子伤得那么重,先带他回去调养调养吧。”黄员外回道。

    老家伙不会也不想认账吧?铁头虽心头犯嘀咕,但也不便多说,扶着方平回房去了。

    次日黄员外找来方平,言道:“找先生看了,最近两月皆无黄道吉日,秋闱将至,你还是准备上京赶考。等金榜题名了,那便是双喜临门,贺宴与喜宴一同办吧。”

    方平还没说话,铁头先道:“黄老爷,你不会是还想着攀马家的高枝吧,前脚把我家公子支开,后脚就与马家公子结亲?”

    “你这是说什么话,方平胜了马霍,大家俱为见证,而且世侄的吃穿用度,路上盘缠皆是老夫承担,官场也要用钱打点,老夫早将他当作自己的半个儿子了。”

    “那就不必等到以后,我家公子妻室有了着落,将安心备考,事半功倍。老爷请看,”铁头掏出一本发黄皱巴巴的黄历,“三日后初八明明就是好日子.....”

    “时间太仓促了,三日怎么行?唉,既然方平着急,老夫再找人好好看看。”黄员外有些不高兴,悻悻而去。

    “不着急的。”方平最后才说出这么一句。

    铁头笑他:“公子不着急才怪,你没见着黄小姐就已经魂不守舍了,见了更是失魂落魄。早些成就百年之好,岂不美哉?”

    方平自从丧父后寄人篱下,知道除了读书没别的出路,也算用功,如今有了香玉,则更加卖力,连吃饭睡觉都把书拿在手上。

    但过了好几日也没收到黄老爷的消息。这日丫环来送饭,铁头向她打听,丫环说道:

    “依照我们的乡俗,不下聘礼,八字便没有一撇,聘礼下少了也不行,我家老爷也是要面子的,怎会把女儿白白地送给你?你要是考得功名,那还好说,考不上,那就不好说了。”说这话时眼神中有几分鄙夷。

    方平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难怪这老家伙推三阻四,不情不愿的,原来是为这事。早说嘛,这事也好解决,俺找丽娘去。”铁头撂下手中的活计风一般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