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启明之星:找寻没有未来的未来
繁体版

第7章 虽胜犹败

    “真难办啊。”

    魔物群的后方,一匹威武的白狼正盘身趴伏在一只百米级水怪背上,而如同套娃般,在它的身上也有一位身体健硕、棕麦色皮肤、并且额头上还有一段形似树枝枯角的男性,正包裹在那白绒绒的温柔乡中。他的视线望着不远处那阻断魔物潮的“顽石”,眼中全是欣赏与贪婪的神情。即使那是敌人也不得不说,仅凭一人便可以视魔物潮如无物,即使放在魔廷也没多少人能够做到。从体力与身手来看应该是个7阶左右的太刀使,并且土属性的魔法似乎也用的相当出色。至于武器,要么是施加了认知障碍,要么应该是什么特殊的刻印,若是自己亲自上场还真说不准孰胜孰败……不过可惜,无论他杀掉多少都无济于事。放眼望去虽然他能阻断那股浪潮中的其中一段,但仍有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魔物填补空缺朝着大陆内大军压境。河中的石山虽能长存,但终究只能护全自己。只要魔物的召唤者还活着,那么魔物群便是源源不断的①。就算他的实力再强,到最后终究会耗尽体力葬身于这股浪潮之中。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若是能为魔王大人所用,以他这股暴戾的杀伐之气定能成为一件不错的大杀器……

    与此同时,李海沫顺着那股感觉越发深入,凡是接近他分毫的无一例外成为了脚下大地的养料,虽然体术达到6阶以后体力便如同泉水般连绵不绝但终究也会有断流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持刀的手不知何时逐渐慢了下来,魔力也接近枯竭,因为丧失触觉,所以直到现在他也完全是在依靠着本能在不断挥动,整个人就像一个提线傀儡麻木且机械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剥夺生命的动作。冥冥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驱使着他向后看去,只见先前斩出的道路不知何时又被无穷无尽的魔物所填满,其数量之多甚至一直延到天地相接之处,而自己仿佛一片漂浮在汪洋之中的落叶令人唏嘘。或许是此情此景过于绝望,又或是他的体力早已如风中残烛,那双无神的双眼最后一丝摇曳的火光也随之黯然,瞳孔中那微弱的光芒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如同失去支点的积木脱力轰然崩塌,先前的所堆积的疲惫感与无力感在这一刻全都翻涌而上,将其吞噬。

    “就到这里了么……没能再多杀几个魔族真是可惜了”

    他倒在魔物潮中,利用体内最后一丝魔力从大地中扩出两个半圆将其包裹其中,无数魔物擦肩而过却仍有少数攻击着这层土壁,不知还能撑住多久的同时,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呈现。他与他的军队共数百人奉命守住这里,最开始只见到了寥寥几十个魔物,见状他便下令守住此地,但很快情况便超出了他的想象。无数魔物疯狂涌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般事态骤变。从海至空,各式各样的家伙登陆而至,与自己出生入死的那群弟兄们也很快力战不敌,被这无情的魔物潮所吞噬。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向后退却一步,仅凭自己与剩下不到40人的法师部队,硬生生在这唯一的登陆点拖了他们一个时辰有余,但现在面对这源源不断的敌人,他最后的一丝体力也被消耗殆尽……

    “撑住!我们来了!”

    就在少年绝望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虽然李海沫双耳失聪听不到声音,但仍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随即挣扎着从土壁的破口处仰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丘上乌泱泱的涌现出了一股银白色。那是一支全副武装、气势昂扬径直迎向魔物群的铁甲军队,而带头冲锋的,正是本次战争的总指挥——军务卿。虽然作为大将的他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去考虑那些事情。距离第一批接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有余,一直避而不战只会让士气变得低迷,本以为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但没想到李海沫居然坚持到了现在,而一直所等待的“底牌”也及时到来。面对这望无止境的魔物潮拖得越久恐怕情况只会越糟糕,趁着我方士气仍在且敌方王牌被“剑圣”限制住的功夫,此刻,正是吹起反攻号角的最佳时机!

    “众军!随我冲啊!!!”

    “哈啊!!!!!!!”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随着主力军的加入,战局很快便呈现出不一样的态势,先前不断前进的魔物群此刻停住了脚步,而落在李海沫附近的法术也变得多了起来。见此他终于久违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无力地双手紧紧握扶着插入地面的无形之刃,即便没有一丝实感他仍旧凭借着意识颤颤巍巍直起身来,紧接着一改刚才的颓势,一股粘稠却又强烈的杀意瞬间向四周蔓延。顺着这股气势他慢慢摆出了架势,左手横握刀柄至于头侧,另一手轻轻拭去刃上的血渍,就在两者分离的那一瞬间,他弹射而出,宛如游龙腾飞穿行于兽群之间,宛如雷霆万钧以光明击碎黑暗,但此身凡所到之处,只留下了尸骸与灰烬。一时间,透支着生命的李海沫配合着主力军的压制,刚刚还铺天盖地的魔物军团在短短的几刻钟内便已损失冰山一角,而就在这边高歌猛进之时,另一边,胜负也已见分晓。

    “吼!!!!”

    巨大的身躯犹如近百米宽的链锯呼啸而过,可即便如此也未能伤到眼前这人分毫,见罢它愤怒的咆哮一声盘旋而上,巨大的身躯堆成塔状,随着不断地移动最后一缕光芒也被那庞大的身躯所遮挡。既然无法直接命中对方不如试着将对方困在小空间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剑圣”有些刮目相看。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像是个傻大个,却能够做出许多人类都理解不了的事情。

    “忽然提起些兴趣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感情,就连他身后的五把飞剑也不知何时去了哪里。至于被困在“坦涅芙”体内以后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锋利的触脚虽跃跃欲试,但必须进一步缩小留下的空间才有机会触碰到他。而那些奇特的孢子与雾气,虽然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危险,但就像是有一道强大的气场,将一切有害的事物隔绝在周边无法接近周身分毫。一边迟迟不出手,一边拿对方没辙,一时间两者僵持在这里互相牵制谁也无法更进一步。其实先前“坦涅芙”早已接到过支援命令,至于为何它会一直与这名人类周旋,那是因为不知为何,四周就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将它限制在此,即便它使出全力向其撞去也没有丝毫反应。向上看去只见五把宝剑就那样悬在空中,似是什么阵法。就算想要尝试去攻击飞剑也被这层障壁尽数挡下一时间成了僵局。此刻的“坦涅芙”一遍又一遍尝试着破除结界,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撼动其分毫,正当它张开嘴试图再次使用技能时,一道冰冷且令其不安的话语传进了它的脑海中。

    “本以为会是个有趣的对手,看样子也就不过如此了。”

    被困在里面的剑圣面对极具腐蚀性与毒性的浓雾和孢子,非但没有陷入困境还时刻感知着它对结界造成的损害。本想着拥有高级智慧的“坦涅芙”会在这种状况做出什么有威胁的举措,却未承想它还是认不清与自己的差距,那么也就没必要再耗着了。虽然自己接受的委托是来拖住这所谓的“世界树吞噬者”,但他可不是什么会为了国家、为了人类这种远大且空洞的目标做出行动的家伙,此行也不过是单纯为了寻找有一战之力的对手罢了。结果令他极其失望,看样子魔物终究只是魔物,不过是些头脑简单的莽夫而已。

    “开。”

    一道剑气直贯长虹从“坦涅芙”体内破晓而出,紧接着熟悉的人影从裂隙处缓缓飘出。失去躯节的强烈痛感令“坦涅芙”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立刻扭头径直冲向这小小的人类。此时“剑圣”身旁,明明没有看到半把剑的影子汹涌的剑意却始终萦绕不断。只见他右手高高举起,食指与中指紧并,就在那张布满吸盘与利齿的血盆大口即将将其吞噬之际,下一秒,伴随着手指落下,黑紫色的血液飞溅如同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那巨大虫型魔物的前半身此刻竟如同纸灰般随风飘散,仿佛在一瞬之间承受了上万道剑意的斩击。庞大的身躯失去控制重重的砸在了山丘之间,巨大的尘土顿时卷起滔天巨浪,伴随着黑紫色的“细雨”将周围的一切全部遮盖,他就站在空中无情的凝视着这片杰作。战斗结束,五把飞剑相继归位,正当以为此战告捷之时烟尘散去,留下的只有一副从头褪去的皮壳与斩落的半截残躯。看样子它早就料到自己接不下那一击,于是在刚刚“剑圣”出招之时便趁乱“断尾求生”令本体得以存活,不过既然如此它必然已是不敢再次现身,以结果来论确实也算是完胜。

    “跑的倒是真快”

    他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在确认没有值得一战的对手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远方飞去,身后那片战场似乎无论如何都与其无关,俨然一副孑然一身的模样。

    日月交替,昼夜轮换,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一方能谈得上是真正的胜利。没有人会想到这场残酷的战争竟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期间无数战士葬身在海岸与丘陵之间,就连大地都被染成了血肉的颜色,留存下来的只有鲜血、落寞以及尸横遍野的地狱。军务卿带领着搜救部队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尸体之间,试图挽救那些尚有余气的战士,可好几天过去了,真正能够救回来的却远不到牺牲的十分之一。这场战争,人类赢了,可赢的代价极其庞大,数千名烈士英勇牺牲,而魔族却只是被逼退。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生命不止,那么战争便永不会停歇,这既可悲又真实的道理时刻都在重演。

    这是一个名为“亚尔姆芙”的世界,在天地诞生之初由神明创造出了山川河流、海洋陆地、万物生灵以及,名为“亚尔姆芙”的世界树。最开始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虽然已无法追记,但有记载的第一个大型文明,便是——古帝国。那时人类凭借着无与伦比的科技力占领了世界的主导权,所有异人种要么被被当做家畜饲养了起来,要么便被放逐到了其他的孤岛上与世隔绝。而被称为神嗣的精灵族,却只是驻足在世界树的脚下并不参与纷争,很少会有族人选择离开。这一举措虽然稳固了当时的环境,但这也是促成各个种族不合的根本原因。

    凯斯罗尔大陆西北方,那是一片环境恶劣且人迹罕至的极恶之地,一开始是古帝国人奴役异人种开采资源的地方,但当那颗象征着不祥与死亡的陨石落地之日,接触到那股神秘力量的人类死亡率高达8成,但不知为何异人种的接受力却相当之高死亡率只有人类的一半不到。至此,那里的异人种们第一次迎来了自由,而这,也是坦达塔大陆的雏形。他们将这份仇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哪怕是向往和平的塔达塔,也对人类抱有一定的厌恶,只有少数居民认为当下的和平远远要重要于数千年前的仇恨,从而拔山涉海,远洋渡海来到了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凯斯罗尔,而他们,也成为了索雷考特联邦的雏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千年时间,当时出现了一位极具威望且手段雷厉风行的“英雄”——鲁玛卡托。他带领着人类历经千难万险又建立了第二帝国,虽在成立之初打着要弥补人类所犯罪行的旗号,但很快由于内部不和硕大的帝国不过百年间便土崩瓦解。从那时起人类的地位一落千丈,混沌战争正式打响,整片大陆群雄割据各自为战,一时间各个种族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甚至还将贪婪的手伸向了藏有大量失落知识的“精灵大陆”。自混沌战争结束以后凯斯罗尔新帝国成立,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卡里姆斯下令焚毁了所有有关精灵大陆的记录。不过造化弄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在他死后,不知从何人手中流传出了一份“绝密”的文件,上面赫然记载着那一日世界树下的冲天火光以及人类的贪婪与暴虐……

    回到现在。军务卿缓缓抬头望着遍地的尸骸,本就因步入中年从而沧桑的脸上此刻更是拧成了一团,作为这场战役的总指挥他此刻心如刀绞,若不是自己与“剑圣”有那么一丝交情,恐怕连自己都会躺在这些人之中罢……

    “对了,李海沫男爵怎么样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向了一旁的士兵,而对方却表示也并未见到过这个此战的第一大功臣,此时他的瞳孔猛地睁大,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立即下令加快场地的搜寻,务必找到李海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正当所有人都火急火燎的翻找尸体之时,只见一个黑影从远处飞奔而来,见状众护卫立刻神经紧绷拔出武器,而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海沫男爵!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啊。”

    军务卿看到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后立刻一改先前的愁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也并没有过多为难,随即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此战你可是第一大功臣,回去我定要向国王奏报此事给你邀功!”

    闻罢李海沫嘴角微微一勾没有说话,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加入了搜救行列,伴随着西下的夕阳,此次篇章虽不完美但仍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