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我艰难地喘着气，一时有点恍惚。

    我还活着？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是有人救了我吗？

    面罩和护目镜不见了，除此之外身上好像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就是眼睛周围有点痒。

    我抚了把脸，愣了下。皮肤很光洁细腻，没有毁容。疑惑中，我的手再往上，在眼角处摸到了鳞片状的东西，在我还想再摸摸看是什么时，它却消失了，就好像长进了我的肉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有个陌生男人蹲了下来，看服饰，是和桃花妖一样的古代人。他把一支碧绿的珠钗插进我的头发里，在我疑惑的目光下，他竟然牵住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别担心，我们是从生门过来的。”说着拉着我就走。

    妈的，老子这辈子都没和心爱的女孩子牵过手，竟然被一个男的占了便宜。

    气愤的我想甩开他的咸猪手给他来一耳光，但身体似乎不受我控制，乖乖的跟着他走，嘴上也说不出一句话。

    等一下，这是我的身体吗？我为什么会穿着一身白衣？而且为什么，这个身体，好像是个，女人……

    我盯着胸前陷入沉思。

    哈，离谱的事我见过，来修罗城之后什么离谱的事我都见过。我见过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妖魔鬼怪，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幽灵怪物追着咬，活得就像顾全平板电脑里的真人吃鸡游戏。然后，我现在，我他妈现在变性了！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你还是让我毁容吧。

    陌生男人牵着我，我像个傀儡一样任他牵着。我无法开口说话，身体的控制权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就算身体能由我操控我也懒得搞了。我累了，都毁灭吧。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承受能力这么强，崩溃了一会儿就很快认清了这个事实，忽略走路时有点别扭这点，我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陌生环境上。

    这里是修罗城的哪个地方？像一个宫殿，应该是光线太暗，两边的墙壁呈土黄色，空气中有股霉味，这么潮湿，感觉像在地底下。

    墙壁上有奇怪的字符，像是什么咒语，那个男人说是什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颇有些表现的意味，我对此只想表示：“大哥别秀了，老子根本不想听你说话”。

    每走一段路就会发现几只不知名动物的骨骸，在修罗城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回合，我根本就不怕了，只是不免紧张起来，有白骨就说明前面可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话说眼前这个男人，他跟没看见似的直拉着我往前走。如果他不像顾全那样强大，我就只能觉得这货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

    说起来，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我已经在水劫中丧生了，灵魂出了窍，附身到别人身上了？我之前看过顾全捡来的几本玄幻小说，感觉现在自己的情况有点像小说里的重生魂穿之类的。但为什么我无法控制这具身体？而且为什么身体的原主人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话说回来，修罗城本身也有点玄幻味，来这里的都是亡者，不过来这里的当初究竟是魂穿还是本体穿过来的呢？如果是前者，是不是在修罗城死亡，灵魂就会再来到一个新地方呢？像我现在这样？

    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个女人又是谁？

    我们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我还在努力捋清事情，那个男人就指着面前的大厅兴奋道，把我的思路都打断了：“看！有路！”

    我，准确来讲是这女人看向他。瞧他这副嘚瑟相，而我的眼神：“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这里的空间更大，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巨大的带翅膀的妖怪骸骨，被层层铁链锁住。

    “这是什么地方？”

    从我口中冒出的女声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来，这是藏在地下的一个镇妖法阵，”男人回答，“不过对人无害。”

    “这地底下怎么会有一个道家机关呢？”

    “想必这里原来是一个道观，荒废了，后来又在上面建了一座塔。”

    那具骸骨给人一阵强烈的压迫感，空洞的眼窝盯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后退，事实上这女人的身体确实后退了几步。

    男人见状立马跑到我面前，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安慰道：“没事，这个阵势有迹可循，一定能出去。我去找出口，你先在这里等我。”

    我……你说我是该感动还是该怎样？

    看着他跑开，我心情复杂。

    他是在对这女人说话，我提醒自己。可奈何我就是这女人的视角。

    这副身体走上前去。我很不想，就怕那具骸骨突然复活然后给我们来上一口。靠近了些，我看清了骸骨下方有块金属牌子。牌子反光，我看到了女人的长相，也看到了上面的金色大字。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鬼怪丧胆，精怪亡形。诛妖除魔，灭形灭神。”

    上面的每个字我都看得懂，连在一起的意思我也懂，但是……

    这副身体突然跌坐在地，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那具骸骨真的复活了。男人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过来。

    “阿宣，妖生来就要被赶尽杀绝吗？”

    “小白？你？”

    这个女人是妖怪？

    紧接着我就被那个叫阿宣的男人吸引了目光，只见他拿着棍状武器狠狠地砸向牌子，武器都被打断了，而牌子还完好无损。

    “天天诛妖除魔，逼我们捕蛇，”他把断掉的武器摔在一旁，“天下已经乱成这样了！只看到越诛妖除魔，天下越乱！”

    其实，这个男人，还挺好的吧？至少从这点上看，我能理解为什么这女人会愿意跟着他。我内心升起一丝愧疚：我变成女儿身又不是他的错，我干嘛要迁怒于他？人家小情侣两情相悦、你欢我爱的，我才是那个毁气氛的逼。

    直到下一秒他来到我面前蹲下，抓住了我的双肩：“小白，无论怎样，有我在。”

    我收回我的话。

    滚！

    然后事情就完全出乎我意料了……

    身体的任何触觉我都能感受得切切实实。我有点生理性反胃。我从来没有跟任何同性有过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即使是顾全，也顶多就是他搂搂我的肩膀。我无法给自己洗脑成我现在是女的，我无法欺骗自己，我觉得自己难受得像抱着一盆仙人掌，冒出了这个想法后我又觉得还不如让我抱一盆真正的仙人掌，还不如让我原地去世得了。

    我不知道小白这时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阿宣正在深情的盯着我……呸！盯着小白。

    这是干什么？

    ……

    我草！

    “白毛小子？白毛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