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沙狐往事
“叛贼达瓦切被我们抓到了!!”
“什么?真的?!”
“叛贼达瓦切正准备逃跑!被我们刚好抓获!!”
原来,这几位士兵们在皇宫深处的一间小房间内,发现了可疑的踪迹,三人疑心是达瓦切,迅速的朝里面冲去。
“快!抓到达瓦切,科恩陛下重重有赏!”
“快!跟上我进去看看!”
几个士兵猛得推开大门,结果当真是在绘画魔法阵的达瓦切。
“啊?!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已经无路可跑了!束手就擒吧!达瓦切!!”
在诺亚和霍华德决斗之际,达瓦切偷偷潜逃回房间,修补被损坏的魔法阵。现在就差一步,即可完成这个神秘的传送魔法。此时,他正准备驱动对应的魔导石。
“启动吧!”
科恩吟唱古老的魔法,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搞个毛啊!还想跑了不成!!”
一位愣头青新兵蛋子直接闯入魔法阵。
“过来吧你!”
“你干什么?!难道你不怕死吗!离我远点!”
达瓦切还没说完,士兵一嘴巴打在达瓦切脸上,直接夺走了手中的魔法石,中断了法阵。
“你个卑贱的劣民!竟敢打沙狐国的皇帝?!”
达瓦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普通士兵狠狠抽了一巴掌。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胆敢……!!”
达瓦切扭曲的嘴巴咆哮着,试图动手抢过魔石。
“我要杀了你!诛你全族!!”
“跟谁嚷嚷着呢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沙狐皇帝呢?!”
刚开始新兵蛋子对此还有些害怕,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已经不是沙狐之地的君王,而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篡逆小人。
身强力壮的士兵一把抓住达瓦切,好似抓小鸡般,一路上不管他如何叫唤。很快,三人就将其押送回了大营。
“咚…咚…咚~!”
军营外的击鼓手不断重捶,就像即将问斩的明堂。
或许是觉得不体面,或许是已经心灰意冷,亦或许是根本就不想看到科恩。总之从被抓住之后,达瓦切便再也没有抬起头看过周围。
士兵将其押送到营帐内。
“见到科恩陛下,为何不下跪?!还不快快跪下!!”贾巴尔率先发话。
俩侧士兵立刻重踢腘窝。
“嘭!”沙狐男子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快给他松绑,你们不必对他这样!”见到这位‘昔日兄弟’,科恩竟不忍心如此对待。
待到士兵们退下,营帐内并无外人后。
“弟…弟弟?”随着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科恩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灰头土脸的沙狐男子,竟然真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
“呵呵呵……呵呵!!”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狼狈地自嘲着。
“少和我来假惺惺的这招!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你可从来不是我的‘哥哥’,进入博拉斯皇室这些年来,我可没少招罪!”
说到这里,达瓦切便想起来那些年来的种种过往,遭受的各种冷眼耻辱。
“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对这些事情念念不忘?”科恩不能理解达瓦切的执念。
“你住口!你根本就不配说我!你们博拉斯家族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达瓦切立刻发怒起来。
“表面上光鲜亮丽、衣冠楚楚的!一口一个正义、一个仁爱,什么沙狐百姓视为国之根基?”
“实则都是些虚伪狡诈、贪婪软弱之人!那些劳苦底层的民众,则是被你们这些冷漠无情的皇族压榨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
达瓦切朝着天望了望,无奈的说道。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呢?!我看你们博拉斯家族统治沙狐国的日子,也该到此为止,换一换‘天’了吧!!”
“你给我住口!达瓦切!!”
原本温和的科恩再也无法忍受达瓦切的疯言疯语。
“我不允许你这种人玷污博拉斯家族!!”
对于族人和皇室的荣耀,这是科恩生平最看重的东西,他绝对不允许同样生于博拉斯皇室的‘弟弟’说出这种天理所不容,大逆无道之言。
“你身为堂堂沙狐一族尊贵的皇子!难道就没有一点荣辱之心吗?达瓦切!”
这一下,科恩是真的怒了,他严厉的指责达瓦切,就像是一位慈爱的老父亲在指责自己不争气的小儿子。
“我呸!皇室?哈哈哈哈!我根本就不稀罕这令人作呕的身份!用着民脂民膏,一臭不要脸的‘吸血虫’罢了!!”
“你……你!!”科恩不知道怎么说,眼前这位‘弟弟’早就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和父亲又何曾亏待过你?衣食住行,你是要啥有啥,你从小到大做的那些混账事!哪一件不是我来替你‘擦干净’的?!”
科恩极为不理解面前这位‘弟弟’为何要做出这些疯狂事。
“呵呵……”达瓦切不作回应。
“我最后问你一句,父皇他老人家的身体,到底是不是你在从中作祟?他中的水甘草毒是不是你令术士在药汤里面下的?”
“是又如何?我早就盼着他死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谋害父皇?!”
科恩无语了,他此刻只想亲自挥刀解决掉眼前的‘弟弟’。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达瓦切冷笑了笑。
“就凭我是私生子!就凭我出生下贱,得不到皇室的认可!就凭我永远也没有权利做这个沙狐之主!!”
“凭什么!!凭什么你科恩出生就是天选之子!凭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拥戴你!整日都围着你转!没有人喜欢我!疼我爱我!”
“你们皇室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沙狐国交给你们这些人是没有前途的!既然你们都把我当成是‘贱民’,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要把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毁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些,达瓦切的表情扭曲到了极点,随后便是一阵渗人的大笑。
“大伙加把劲啊!马上就完工了!!”
“一!二!三!嘿哟!!”
“四!五!六!嘿哟!!”
在茫茫的盐地中,一群沙狐族糙汉子正在盐海边挥洒着辛勤的汗水,日复一日的工作着。
炎炎烈日灼烧之下,有经验的老者在一旁阴凉处指挥着。年轻的壮小伙齐心协力,用满是‘力量’的茧掌使着铁锹全力的耙着,裸露湖表的一大块一大块乳白色的饱满晶盐板随即被翻出。
这些大汉大都从父亲、祖父、曾祖父的手中接过薪火,世世代代的从事着与‘晶盐’相关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勤劳能干和质朴老实是烙在他们身上的风化‘标签’。
这是沙狐国最大的盐湖,这里的村民都称这里为‘卡拉尼亚’。意义为白色沧海,是沙狐族至关重要的盐晶资源。长期以来,都是被官司部门管制,并且归为国家垄断,私人、贵族不得擅自开采经营。
“马尼亚!!”
“诶!来啦!”
工头朝着骆驼群的方向大声喊去,一个孩童从骆驼队伍中迅速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老账本。
“一共八十四块盐砖!”
“别急,让我给你数数!”
只见小男孩迅速的转动着手指,一批一批的数着,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好咯!八十四块!那我给你记账了!”
“哈哈哈!马尼亚,你娃娃的算术可好叻!”
相比于其他六、七岁的孩童,小男孩的头脑异常聪慧,这些几位数的加减乘除算法,他可是一清二楚。
“那我们就回去啦!你可要记得跟你舅舅说一声!”
“好!尼罗叔叔!你们慢走!注意安全!”
随着一匹匹骆驼身上拴挂满满的盐砖,这支采盐队伍从这座盐湖旁的小镇出发,需要经过长达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才能到达离这里最近的沙狐大城市流转贩卖盐砖。
“喂?!有人吗?”
又是一批新的骆驼队伍敲开了大门。
“有人!来啦!”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有不同批次的采盐队伍来到马尼亚所在镇子里工作。
除了马尼亚所在的这个小镇之外,庞大的盐湖周围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小镇。虽然位置不同,辐射范围不同,但是他们的功能基本都一样,为了‘卡拉尼亚’而不间断运作着。
马尼亚是镇子里‘输盐所’的一员。平日里工作也算轻松,除了核实采盐队身份、输送记录、开采数量和管理盐湖外,基本就没有什么难事。
“咚咚!”
一个戴着宽大帽子的强壮沙狐男人推门进来。
“舅舅?!”
小男孩从高高的木椅上一跃跳下,一把拥入沙狐男子的怀抱。
“马尼亚!哈哈哈!今天工作怎么样?没有人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你总算回来啦!可想死你啦!舅舅~!”
男子将帽子摘下,迅速而帅气的飞到一旁挂杆上,轻轻的揉着小男孩的脑袋。男子除了是这个输盐所的管理人,平日里还有着一份兼职工作,每周也只在发工钱这天回来看一眼。
“今天可别再记错数了哦,不然咱们可又要罚款啦!”
“知道了,舅舅。”
“看!舅舅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说罢,男子从厚重的衣服兜里掏出一整盒的果糖。
“舅舅!!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一定很贵吧?!我……!我不要那么贵的东西!”
小男孩好奇的将糖块拿过,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眼睛却从来没有在糖块上挪开。
“明明…我们…都没有钱。”
说着说着,小男孩一把将糖块还给男人。
“哈哈哈!傻瓜!谁说是给你买的东西,这给你妈妈带的,快点拿进去吧!”
小男孩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是难以遮掩,一溜烟就爬上二楼。
“妈妈!妈妈!舅舅回来啦!”
推开老旧的木门,一位美丽沙狐族女子静静坐在床边。皎洁的月光下,雪白色的银发更是美如天仙。
“姐姐!我回来了!”
女子缓缓回头,那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是那般独自美丽。
“凯德,你回来了吗?太好了……”
“姐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恢复的怎么样了?”
“哈哈…好多了!医生说了身体恢复的很好,让我在安心静养。”
“那姐姐你可要好好休息啊,可再别犯了老毛病。”
小男孩飞速的跑到妈妈身边,举起手中的糖块。
“这是舅舅给你的糖!妈妈!”
“好,马尼亚,那你先帮妈妈尝一尝味道好吗?”
“好!”
包装被立即撕开,随着一颗颗美味夹心软糖在口中的丝滑融化,甜味的迅速蔓延口腔。此刻对于孩童来说便是人生最幸福时刻。
“马尼亚乖,你先下去守着店铺,妈妈和舅舅聊些事情好吗?”
“嗯嗯!”
推上那嘎吱作响的老木门,马尼亚带着糖块,哼着不知名童谣,屁颠颠跑到楼下。
“凯德,新的工作的怎么样?”
“法米亚特老爷对我很好,他邀请我在闲暇的时候去加工工坊帮忙,并且给的钱和大家一样多!按着工时多少来计算!”
说道这里,男子终于能放下心来,毕竟姐姐药钱的开销十分庞大,让他不得不同时兼顾俩份工作。
“姐姐,放心吧!我一定能筹够钱!将你医治好的…你好些静养着…等到你身体好些了,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更远的、更美的、我们从未见过的好山好水地…好好隐居!”
畅享的不久的将来,男子眼睛微微湿润起来。
“凯德,我……”
女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姐?”
“额……没事!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哈哈哈,早说嘛姐!我去给你弄好吃的!等等我啊!”
男子立刻转身下楼备好食材,开开心心做起晚餐。
“我应该……告诉他吗?”
奥黛丽趴在窗前,朦胧月光似薄薄轻纱,披在女子的身上。
月色之下,女子凝视远方,面露神伤。在这人烟稀少的寂寥之地,倒是还了她半生的清静。
想来七八年前,奥黛丽也是王都里名盛一时的绝色歌姬。所谓‘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每月仅俩场演出,哪一次不是空前绝后,万人空巷。更别说平民百姓,哪怕是沙狐国内的王公子弟们想见一面也得是挤破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