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门的练武场地在后山的月池旁，抬眼望去，几十米高的崖壁上是奔涌而下、气势磅礴的瀑布。

    李生看着眼前的瀑布，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带着懂忆儿来这里的情形。

    他在瀑布中为她舞剑，与她嬉戏，她的笑声像好听的银铃，回荡在他的耳畔。

    十几年了，再次见到这个瀑布，那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又传进他的耳朵，那张美丽的面庞仿佛就在眼前。

    恍惚间，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眼前的美丽面庞随着流水消失不见了。

    “发什么呆呢？我跟你说，今天你得好好学功夫，可不准偷懒！”是司言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李生点了点头。

    武门的弟子有四十几个，各个都是身姿挺拔，样貌出众，年龄也都不大，最年长的几个师兄也就三十几岁，其次就是李生这个二十八岁的大龄学徒了。

    门主严酷走过来，站在最前面，所有弟子站在后面的空地上，五名学徒则在最后面。

    “今日，为师教你们一套独虎拳，拳如其名，讲究刚劲威猛，出拳则伤，收拳则无，下面你们看好了。”

    说罢，严酷摆身发力，打出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其中一拳打裂了一块大石，小金刚的力道可见一斑。

    此独虎拳是由十几个基础招数演变而得，每一次出拳都如下山猛虎，让对方避无可避。

    严酷刚演示完拳法，就有一人问道：“门主，出拳则伤，弟子勉强能明白，可什么叫收拳则无呢？”

    严酷屏息静气，见是后面的新门徒沈亮提问，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

    “问得好，说明你用心了。”

    这时有弟子给递上手巾，严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指着面前的大弟子怀翎，道：“你来给他解释。”

    怀翎走到前面，没有说话，转过身去，打了独虎拳的最后两式，在最后一式收尾时，他放慢了速度。

    李生看懂了，他放慢速度的动作中将拳上的所有力量转移到了下盘，内力收回了丹田。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避免拳法的刚猛反噬到自身，如果能够在最后屏息收气，将力道化转，则不会伤及自身。

    可提问的沈亮却完全没看懂，其他三个人包括司言在内也都没看懂。

    就连原本的武门弟子也有一部分不懂的。

    当怀翎收住动作，转回身来后，那些不懂的弟子仍表现得一头雾水。

    看来这套独虎拳，严酷之前并没有传授过。李生心中想道。

    见大家还是不懂，怀翎这才说出其中含义，与李生所想一模一样，就是收回拳后不带一点内力，所以叫收拳则无。

    大家这才似懂非懂的练了起来。

    独虎拳前面的招式倒是不难练，只是力道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慢慢磨炼，可最后一式收拳则无，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

    怀翎就是能做到的那一个，而且是做的最好的。所以，其他弟子都围着他，跟他讨教。

    这时，严酷已经走了，他完成了今天的教学，也完成了他的炫耀，所以不需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李生坐在石头上，一块一块的往池中扔着石子，心中盘算着，如果那一套独虎拳让他打，会打成什么样？

    形式上他可以打得很漂亮，可速度上和力道上他打不出来。所以，他若打出这套拳，就只能是个花架子罢了。

    可即便是花架子，他也不能暴露的太明显，毕竟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只有点三脚猫功夫的弱者。他要继续保持这个形象。

    他又捡起一块小石子，看准了池中游过来的一条鱼，甩手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到鱼身上，可鱼还是游走了。

    鱼都打不死，还何谈打什么独虎拳。李生自叹。

    “你干什么呢？”司言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气愤的问道。

    李生握住手中要打出去的石子，笑着答道：，“有点累了，坐下来歇一会儿。”

    “你累什么累啊？别人都在练功，你却坐在这玩石头，你这分明就是在偷懒，还说什么累了，鬼才信！”司言越说越气。

    “好，你别生气了，我这就练。”

    李生觉得在女人面前还是听话一点儿的好，虽然她此时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女人。

    司言听他这么说，气消了一半，然后可能是怕他反悔，竟一把拽起坐着的李生。

    李生则又一次领教了这个女人蛮横的力气。

    “走，跟我练拳去！”

    司言硬把李生拉到了空地。

    李生没办法，只能糊弄着练了几招，却又被司言一脚踢了屁股。

    “你认真点！”

    李生从来没被一个女人踢过，而且还是踢的……屁股。他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看看你，刚练了这么一会儿就脸红成这个样子，真是身体太差了！以后，每天跟着我练功，不许再偷懒！”

    姑奶奶啊，我这是累的脸红吗？我这是……是……

    哎！算了！

    李生放弃了挣扎，还是将拳法打得好一些吧！

    李生认真打了几式拳法，司言看着他有模有样，便也跟着练了起来。

    “假模假式的花架子！”一句嘲讽传来。

    司言转头去找，见又是沈亮。

    “你……”司言气不打一处来，刚要上前理论，却听见另一个声音。

    “他虽没有内力，但动作要领打得都对，定是用心学了，咱们不要嘲笑他。”

    这个声音很温和，但很坚定，正是武门大弟子怀翎。

    李生这才认真看了此人。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儒雅公子，长相不算俊美，却很耐看，身材稍有些清瘦，更增加了他的温润之气。他的眼睛中有阳光般的朝气，也有池水般的清澈。

    李生看他的眼睛，觉得这人该是个坦荡的君子，只是不知自己看人还准不准，毕竟，他曾经看错过。

    众人一听怀翎如此说，竟也都纷纷过来鼓励李生。

    一旁的沈亮只好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司言见李生被大家接纳，似乎比李生本人都高兴。

    怀翎还走过来拍了拍李生的肩膀，“好好练，假以时日，你会是个不错的武者。”

    李生也挺感激这个温润公子的鼓励，对他笑着点点头。

    就这样，大家又都练了很长时间，直到晚饭时分，才纷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