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娘子
许松结合在李纲家中了解到的信息,认真的指出当今大宋已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钱粮远胜隋唐,过亿的人口超越历代,近年来各地却反乱不休。
军队数目庞大,然而战力孱弱。
大宋俨然抱着大袋粮食的文弱书生,家里还有肤白貌美的美人,若被强盗看破虚实盯上了,后果可想而知。
这时代需要实干家。
赵楷提举皇城司,又是状元之才,实务方面强于太子。
执掌神器需丰富的处理实务经验,不经历练若冒然登上大宝,遇乱世马上手忙脚乱,误国误民。
赵楷听着,看许松既顺眼,又心烦。
自从高中状元,提举皇城司,他心猿意马的展望辽阔未来,觉得皇位给太子继承的确存在风险。
将来若太子继位,不能强军富民,大宋疲弱挨打,他便无法安享太平。
但他自知并非嫡长子,不容易染指太子之位,向来就没有那个念头。
他看清楚了朝堂奸佞横行的一些乱象,军政诸事被奸佞搅得乌烟瘴气。
于是他制定详细计划,既要锄奸,又要维持好稳定的局面,不给官家添乱。
“像你这么胆大的士卒,着实罕见,眼界视野堪比朝中股肱重臣。不过你记着,我无意和太子争位,你休再怂恿。
我倒想问问,你对联金伐辽怎么看?”
赵楷没急着走了,转身详细瞧着书房里许松的面容,仿佛要刻在心里。
许松平静的道:“辽国当然要伐,不能让辽国地盘全被金国占据,尤其幽云。但童贯伐辽必败,白白葬送西军精锐。”
赵楷叹息道:“除了童贯,官家没好的人选。高俅领军伐辽就更加不堪了,恐成笑话。”
许松笑吟吟的出书房,看着厅堂无人正门关闭,低声道:“童贯还不如王爷伐辽呢。”
赵楷眼眸一亮。
他当然比阉货童贯有才干啊!
旋即,他眼眸暗淡下去,摇头苦笑:“我不可能,恐被猜忌。”
太子坐京城,其他皇子领大军征战的情况,在玄武门之变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官家也不放心童贯伐辽,苦于京师禁军不堪重用,今日御笔责令高俅练出五万精兵,高俅苦闷忧急。”
“你若想尽快得到高俅信赖,怂恿高俅结交太子,可从练兵上想点办法,我去了。”
赵楷在许松面前放松了,面容不再严肃刻板。
无形中,两人距离拉近一些。
许松没再发声,看着赵楷开门出厅。
书房中不冷,他将就着靠在圈子睡一晚。
翌日一早,一名亲事官过来送上帷帽。
许松戴上了帷帽,被领着出公廨,乘皇城司马车抵达矾楼。
接头者是矾楼四大名妓之一的白玉京。
另外三大名妓则是徐婆惜、封佳宜、孙三露。
至于李师师,乃首屈一指的独一档花魁,不在其列。
雅间中,帘子垂下,香炉熏香,
白玉京身段妖娆多姿,丰腴美艳,令人容易浮想。
她是赵楷的手下,还是皇城司在外布置的眼线,许松不得而知,仅仅戴着帷帽端坐雅间,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往后若要和赵楷接头,事先便来矾楼,通过白玉京传信。
等她出去将近一个时辰,许松再次见到她,便见到了殿帅府长史王瑾。
这不是赵楷的人。
许松搭话谨慎,只说是白玉京的表弟,懂点兵事,想谋个好差事,随即掏出三锭金子。
另外七锭赵楷给的金,许松当然私吞了。
看到三块十两的金锭,王瑾眼神直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拢进布袋,寒暄几句,议定许松以他侄子王庆的身份去殿帅府。
“我得先去打点一下,问过高太尉,给你争取个虞候做。”
王瑾起身道:“你在汴京有家否?”
白玉京在一边插言:“没的,烦劳王长史给安置个临时的住处,不可示人。我这表弟,在县城里打死过当地豪强子弟。”
王瑾手心冒汗,看在一锭金子份上,龇牙道:“先到我友人那边安置,也是京师禁军的同僚。待我将殿帅府的职位安排妥当,你便买个房子去住。”
许松揭开帷帽,为难的开口:“麻烦找辆马车,或者轿子,我不能戴着帷帽出去行走街上,恐被巡检司盘查,找我要公凭。”
当今宋人出行便利,多数时候只要不出入边境,在各府县随意来去,不查公凭。
但是,戴了黑色帷帽的人在汴京城内,便有匪徒嫌疑,必受巡检司盘查。
若女子戴透明白纱帷帽,另当别论了。
王瑾详细端详许松,心中盘算,此人若被查出,就说被其蒙骗得了。
他出去之久,借了矾楼的客用马车,载许松,到达安业坊一大片民居的巷子中。
许松跟在王瑾身后,进去一户人家的前堂,听得王瑾叫唤几声林兄弟,厢房那边过来蓝色束腰留仙裙的女子。
风娇水媚的,身姿丰腴曲线突兀,可是她眉宇神态非常端庄,不似轻佻人。
白皙透粉的脸蛋不施粉黛,含了几分忧虑。
她忧心忡忡的开口:“我家官人昨日公干一直未归,不知去了何处。”
王瑾道:“昨日下午高太尉接到御笔,官家责令太尉练兵五万精兵。太尉焦虑练兵,恐寻禁军教头们,问练兵之策,林教头想必公务繁忙。”
说着,他引着许松,拱手道:“这位是我推荐要去当虞候的侄子王庆,先在此落脚,不知林娘子可否行个方便?
侄子不便外出抛头露面,快则一两日,事情妥了,当即购房去住。”
对此,许松不发表意见。
那林娘子轻轻点头,温言道:“借住数日,并无不可。只是,望我家官人今日得以回家,叫外人瞧见了也不闲言闲语。”
“待我过去殿帅府,一问便知。”王瑾宽慰道:“娘子勿忧,我去了。”
待王瑾离去,许松见林娘子生的真是花容月貌,心里惊疑不定。
她杏面桃腮,艳丽之姿比起矾楼名妓白玉京竟然不遑多让,却更为端庄,不染风尘。
“敢问娘子,你家官人可是姓林的禁军教头?”
许松没坐下,往厢房门口靠着,这个位置随时能躲入房中。
林娘子答道:“正是,官人名唤林冲,在殿帅府任教头。”
许松温和的笑了笑,难怪此女美的惊艳。
丰腴魅惑,又不失温婉端庄,端的是良家极品。
好像熟透的水蜜桃,容易令人垂涎。
若不是前世混过十多年商务,心理素质够强,免不了多看几眼。
现在许松神情自若,问了些前些日林冲是否遇到什么事,便见林娘子神色哀婉的诉说。
“陆虞候先诓骗我家官人去吃酒,又骗我去了他家,却是高衙内等在那,欲加欺辱。
幸亏锦儿去找到官人,上陆谦家里,把我救回。
官人砸了陆谦家,恶了那厮。
昨日官人上街,买了把刀,舞的兴起,可去了殿帅府便没再回来。
奴家忧心高衙内欲对官人不利,差锦儿出去探问,也没个准信。”
这么个事,许松倒是知晓个大概,叹息道:“林冲恐怕带刀误入了白虎堂,此为高太尉亲自出手对付,林冲要全身而退,千难万难。”
林娘子吓得粉面刷白,慌了神道:“那如何是好?”
许松皱紧眉头:“无权无势,岂不任人宰割?”
拥有美貌妻子,林冲是幸运的,但也因此获罪。
这年头,无权小人物,有个漂亮妻子都成了罪过。
林娘子急着便要去殿帅府打听。
许松淡淡道:“你若不忿,哪天找到机会,毒死高衙内,玉石俱焚。如此前去,不但救不了你家官人,恐被高衙内拿了欺辱。”
林娘子遍体生寒,眼圈儿红了,泪珠儿扑簌而下。
忧虑,彷徨,心焦,她深深的感到无力,看不到希望。
“贞娘,我来看你了。”
一道男人的声音在屋外叫唤。
人影未至,许松刷的溜进厢房,钻进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