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富贵的脸，像吃了一个地雷。

    “AK四十七。”保姆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道一半的时候打了喷嚏。

    佟富贵走过去，验证，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女，那姑娘转身跑开了。

    现场安静到了极致，十分柔顺的阳光，却像火烤一样，照得佟富贵的脸，一阵发烫。

    “她手上还有一个，那个，那个！”乌邦在人群中大喊一声，然后移形换位，让自己淹没。

    “是啊，那个，我也看到了。”一位客人急忙打圆场。

    大家三三两两地跟着附和。

    佟富贵把手中的纸条和乒乓球捏成团，不甘心，点燃，成灰烬，然后从婴儿手边捡起一个乒乓球。

    乌邦松了一口气，但是身旁的年轻人正在看着自己，这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正是他在厨房下命令的那一个。

    佟富贵打开了乒乓球，可是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客人们和家人们见状也大气不敢出，不会是比AK四十七更严重的东西吧，现在这些孩子，玩得越来越野了。

    还得是孩子他妈，几个大跨步过去，抢走了纸条，高声大喊：“弹珠，哈，我女儿居然喜欢弹珠，那是什么东西？我都没见过。”

    佟富贵依然愣在原地，目光瞅向已经远去的外甥女的身影。

    好在那姑娘跑开了，否则一时间说不清楚。

    身边的年轻人已经把食指举了起来，食指上已经绑好了创可贴，正对着乌邦打量。

    “菜切好了？”乌邦轻声问道，对方点点头，有一种被肯定的喜悦，“今天你是大厨，好好干。”

    年轻人来了热情，没等仪式完成，就跑回了厨房。

    “我现在就要，我女儿，现在就要。”女主人看来脾气不小啊。

    乌邦低着头偷笑，老天爷还是公平，总不能天天走霉运，但是看到前面客人的手机里面正在放着昨晚处决各种坏人的画面，好心情只持续了三秒，又降了下来。

    佟富贵正在离开别墅。

    其实乌邦还想多呆一会儿，起码把饭吃了再说，都不知道这种暴发富游民过着怎样山珍海味的生活。

    几里哐啷！

    房内传来碰撞声，让所有宾客们，从严肃的气氛中舒缓过来。

    年轻人和一位高帽子厨师在厨房大打出手，不过这事情跟乌邦无关，他已经不会再回到这里。

    汽车开了大概五分钟，一架常规款飞艇出现在头上，佟富贵打开车窗，把头探出来，招招手，喜悦的表情，和刚才在屋内完全不同。

    飞艇没有降落，而是径直往前面飞去，汽车也就过去。

    乌邦骑着摩托，一直跟到了弹珠厂。

    常规款飞艇大概有几十款，一般都是简单的几何造型，外观也比较简洁，不好记，但是常规款占到了所有飞艇的一半以上。

    飞艇降落，佟富贵急忙走下车，一边弯着腰，一边点着头靠近飞艇。

    门开，乌邦用手机的光学变焦，看到了那个黑白条纹领带的男子，正在飞艇门口和佟富贵交流。

    这一次，非常有效率，佟富贵都没有上去，直接从对方手里面接过了一盒东西，然后不断鞠躬，目送着飞艇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在乌邦的计划之中，在佟富贵的意料之外。

    摩托准确无误地撞上了正要回到汽车中的佟富贵。

    司机第一时间选择去扶老板，第二时间才要找乌邦的麻烦，但是佟富贵手一挥，让他先把一地的弹珠捡起来才是。

    乌邦主动帮忙，很快，十几颗弹珠已经落入囊中。

    正打算走，司机再次揪住乌邦，要拿他是问，两人扭打起来，摩托车帽的护目镜被打开，半张脸被司机看见了。

    佟富贵见状，二话没说，走上来就给了司机一记耳光，然后回到了汽车后座。

    乌邦带着摩托车帽，对方看不见他的脸，索性耸了耸肩膀，推开了司机。

    太顺利了。

    五颜六色的弹珠，轻易地到了自己手中，好在那一大盒数量不少，对方不那么容易发现。

    至于愿望，早就想好了：要立即且完全拥有乌堡曼奇。

    一刻都不能耽搁。

    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即将一去不复返。

    古早时代的神秘力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学妹啊，学长我要一飞冲天了，我没办法在过着这种隐藏的生活，我舅舅死了，他死了呀，我要为他报仇雪恨。”乌邦不知道自己假装哭泣的声音，有没有欺骗到许欢，毕竟打算不再做隐藏者，总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样看来，舅舅的死，也不是一无是处。

    人跟人老是凑在一起，就会产生感情，所以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舅舅跟乌邦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以至于，半天过去了，乌邦还没有抓住那种挠人的悲伤。

    回到败叶村。

    乌邦把枯井逆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底部的无限回廊升起，现在，重新读了一遍小白旗上面的内容，时不我待，开始敬烟。

    十殿阎王，十根烟，十颗弹珠。

    “阎王爷，来一根，来嘛，咱俩谁跟谁啊，来来来。”

    咔擦！

    第一课弹珠在无限回廊上转了两圈的时候，一个小纸人从机器的旁边弹出，刚刚还对着空气敬烟的乌邦，马上走过去观看，那小纸人面目可喜，身姿威严，只是两片肺叶，镂空。

    显灵了。

    “阎王爷，你也来一个，有，有有有，你着什么急啊，我还会少你的吗，我给你点燃，给你点燃还不行吗？”

    两个弹珠在无限回廊滚动，第二个小纸人，如约而至，乌邦开始激情四射。

    “阎王爷，后面那个，你别动，你但凡动一下，就是看不起我，什么？烤烟？有，我都带了，我乌邦像是丢三落四的人吗？”

    第三个小纸人弹出，三颗弹珠在轨道上已经循环了十几圈。

    “阎王爷，你怎么……哦，我知道了，烟草不紧实，被我发现了吧，我的错，我没注意，我改正，好不好？看好了，在小小的手背，敲啊敲啊敲，一根接一根，仿佛在云霄，在大大的手背，敲啊敲啊敲，一口接一口，命比天还高。”

    乌邦一脸陶醉，望着天上，那才是故乡！

    ……

    乌邦做了十足的功课，在敬烟之前，已经把要说的话，反复背诵，把要做的动作和表情，来回练习。

    不一会儿，枯井上面摆满了十支香烟，十颗弹珠全部在无限回廊里面滚动，而十个小纸人也全部从机器的四周弹出。

    显灵啦！

    乌邦大喊一声，张开双手，昂起骄傲的头颅，闭上眼睛，等待着古早力量的眷顾。

    但是……

    那感觉没来。

    除了机器底部慢慢地，十分缓慢地弹出了一个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