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刺微张着嘴，瞅着乌邦的干吼。

    鸭公嗓，野猪嗓，蛤蟆嗓，嗓嗓惊人，无论如何地调整，都无法发出如同乱刺那般悦人的鸟鸣声。

    乱刺明白了乌邦的意图，试图安慰他。

    乌邦后退一步，把目光放下来，死死地盯着乱刺，然后绕着他走了一圈。

    “不好意思，我家今天接受调查，误会而已，现在搞定了。”乱刺以为乌邦对他的介意来自此处。

    但是因为乱刺今天并不在现场，所以乌邦如今具有乌堡曼奇的事情，他尚且不知。

    比这蹊跷的是，乱刺身上的乌堡曼奇，乌邦如何“窃取”也无法获得。

    平生，从未亲眼见过乱刺开过飞艇，他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过。

    乌邦正在发呆之际，乱刺发出了杜鹃的声音，缓和气氛。

    难道模仿鸟叫只是简单的口技？

    乱刺对自己的名字有过解释，他的父母喜欢吃鱼，乱刺，是对两人爱情结晶的一次美好纪念，不过他好像也多少有一点吃鱼被乱刺卡住的记忆。

    “我想坐飞艇。”乌邦不好直接戳破，拐着弯对乱刺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我找哥们安排下。”乱刺停下了鸟叫。

    “我是说，乱刺，我希望你……亲自开着飞艇……带我离开这里，好吗？”乌邦走到窗前，看着他在上面画的飞艇。

    “可是……”乱刺打算按照往常的理由回应。

    “可是我现在深处危险之中，我想，你在我身边，可以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乌邦先下口为强，给了一个对方不能拒绝的要求。

    乱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中带有些许麻木：“没问题，好的，我……我安排一下。”

    这是乌邦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在这之前，两人相互认识的几年中，因为乱刺一直以游民的身份生活，所以一切生活的主基调，都是以乌邦为主，少有的几次坐飞艇的经历，都是在乱刺的朋友盛情难却的前提下，获取的体验。

    长期维系两人关系的默契，即是不要去触碰与乌堡曼奇有关的任何东西。

    今晚，乌邦打破了它。

    乱刺能够安然于此，在于他的父母同作为拥有乌堡曼奇的科学家，大隐隐于市的生活作风，为他赢得了相当不错的口碑。

    朋友，金子般的朋友，欺骗，是第一忌讳。

    “明天早上，可以吗？我等你。”乌邦静静地望着窗外，手指却指向天花板。

    乱刺直接离开了房间。

    乌邦一直站在窗边，目送着他离开复返街。

    乱刺发来一张照片，他刚刚在楼下所拍，告诉乌邦，公寓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

    时间不早了，除了乌邦所在的23-4以外，就是11-3。

    董航还没睡。

    乌邦电梯下去，想先试探一番对方的深浅。

    这一次，单刀直入，表明自己同样具有乌堡曼奇，并且要戳穿对方隐瞒身份这一个特别之处。

    咚咚咚！

    敲门声一点都不友好。

    猫眼的光被挡住，乌邦后退一步，让里面的人看个明白。

    门开，但是被拉链给锁住，董航并没有探出头，似乎在等乌邦说点什么。

    就是这个时间，乌邦再次抓住了血液倒流的痛快，对着房门，大喊一声。

    啊！

    哈！

    忘了对方拥有的乌堡曼奇是什么来着？

    只见房门打开，到一半，然后来了一个雷霆的闭门，随着这一闭门，乌邦的身体被撞到了墙上去。

    乌堡曼奇……“反弹”。

    大意了。

    但是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董航知道了乌邦，也知道了乌邦知道他拥有乌堡曼奇这一点，这个逻辑很简单，如果他的博士后不是偷来的话，想想就明白。

    从冰冷的墙上慢慢站起来，猫眼里面的光依然被遮挡，不急，明天再和这小子，好好扳手腕。

    等到乌邦离开后，董航回到了客厅，他几乎把半个实验室搬来了此处，角落里面，堆满了凤梨罐头的玻璃瓶。

    要去哪里睡觉？

    昨晚在冯缘的独立屋借宿一晚，现在呢？

    乌邦一直没有回到租住的房子，情况是这样，如果你一旦成为了原子人，房东会第一时间收到通知，整理打包好你的所有物品，如果当天没有主动去取，那么就别寄存到街区的原子人援助站。

    当然，押金也不会退还。

    乌邦来到援助站，报上身份，原来自己的东西两个箱子就可以搞定，打开一看，基本上被洗劫一空。

    服务员只是耸了耸肩膀，他有工作，他不是原子人，也从来不以为原子人服务感到骄傲。

    一损百损，一旦堕入原子人的生活环境，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刻，乌邦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

    啪！

    猛然扔下箱子，乌邦倒回到援助站，盯着男服务员看，对方一脸无知，然后是讪笑，指了指他胸前的‘原子人’三个字，又指了指乌邦。

    哪里知道，乌邦也笑起来，不过是开怀的笑，并且笑着离开了援助站。

    那服务员没有乌堡曼奇，老子才有，哈哈哈哈。

    就当是体验生活。

    世界总会温暖那些不抛弃不放弃的人，乌邦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的行李基本上可以当做垃圾处理，翻找了几件衣服，拿起又扔掉，倒是箱子里的一个小轮子吸引了注意，那是舅舅送个小朋友乌邦的汽车玩具，一直带在身边。

    目光转移到左手上的电子表，不知道舅舅这个手表里面到底有多少钱，遗憾的是乌邦不知道密码，试过很多次，不是自己的指纹。

    除开水烟馆的地方，都需要输入密码。

    乌邦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嘴中重复了三遍，那说明，舅舅和水烟馆老板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砰！

    一声爆裂声。

    街上传来了争执和暴力，乌邦撤离。

    水烟馆已经关门。

    那是电子门。

    乌邦站在门锁面前，看了看四周，夜已深，见不到其他人。

    把表怼上去。

    滴答！

    五秒后传来声音：请到后门。

    乌邦绕到店铺后面。

    滴答！

    门锁传来声音：请进。

    看看能不能在店铺里面发现点什么，比如从账本或者电脑里面，尽可能找点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冯缘睡了没有，需要他黑客入侵。

    乌邦的步子越来越沉重，有点疲惫了，此时只要躺下来，绝对会入睡。

    先将就一晚吧。

    几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也正是这个时机，身后传来脚步声，乌邦正想回头，发现脖子有点痛，之前在大傻家被打晕，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当！

    一闷棍，翘在了乌邦的头上。

    这一次，没有晕。

    只是累了，累了需要休息，乌邦倒了下去。